金枝碧玉!
這天,宋曉少見地穿了比較正式的宮裝,還特意化了點淡妝,帶著停綠與殿中幾名宮人,一路分花拂柳,穿庭越殿,往樓定石處而去。
自從那一夜後,楚越人便失去了蹤跡,再未出現在她麵前。不單是他,甚至連樓定石也再沒有來看過她。向停綠打聽的結果,似乎是因為那重要的人證小王爺已經被帶到帝都,正忙著審問。
好吧,雖然這事兒不會由皇帝老爹親自動手,但畢竟是他起的局。想來他和對方都正在博奕的緊要關頭,分身無暇,可以理解。
那麼,自己這個配角就先站到一邊,等輪到自己時再出場好了。
但宋曉實在不想這麼等下去。
起初兩日,她腦中滿是再去找找楚菲,催一催她為自己去找楚越人,或者帶自己去見他的念頭。
但這件事當時既沒有一氣嗬成地去做,在反複思量間,便漸漸要生出許多顧慮來。
姑且不論不讚成自己與楚越人之間有感情的楚菲會不會帶自己去找人,單是說,自己見到楚越人後該說什麼好呢?
那日告白之後,楚越人的反應是突然離去,並且之後再沒有出現過。
雖然楚菲說他也是對自己有意的,但不管怎麼說,一個正常人在得知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後,就算再有其他顧慮讓楚越人裹足不前,他也不會一次也不來見自己吧。
呃,雖然那家夥某方麵的確不是正常人,但就思維方麵,應該還是一個正常人沒錯……
既然他選擇對自己避而不見,那麼是不是說明,除了楚菲所說的什麼天命之外,還有其他原因在裡麵?比如說,他的喜歡並不是那麼深,一旦知道還有“天命”這種阻礙,猶豫一下,歎息一聲,便將自己剔除了。
這樣的推論未免讓人感到沮喪,尤其是在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釋的情況下。
但宋曉還是想見楚越人一麵。
縱然經過這幾日獨處的沉澱反思,已讓她將當日因告白而產生的近於激動的熱情壓下不少,頭腦較當日清醒許多,她還是堅持那時的決定。
她已經冷靜下來,可以理智地去分析目前的處境——雖然也隻是稍微理智一點,你要知道,在對一個人抱有好感時,是很難完全客觀地去思考和他有關的事情的。
那天宋曉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氣,將諸多顧慮置之度外,一心隻想對楚越人說出那句話,卻忘了去想,說出口之後會是怎樣的結果。
當時衝動情熱之下,她根本就沒想到被對方拒絕的可能。或者說,她認為唯一的障礙是自己和楚越人的血緣關係,還有目前彼此的身份所帶來的可預見的種種困難。
她完全沒有想過,如果對方拒絕自己會怎麼樣——呃,其實也不是拒絕吧,至少,他沒有把話說死啊。越想越泄氣的宋曉無力地為自己打氣。
但是,即使自己會被對方拒絕,也不代表就是一錘定音嘛。宋曉想,反正我的臉皮很厚,就給他磨啊磨的,一直磨到他點頭不就好了?
所以說呢,不管對方是不是拒絕,不管自己是不是要打持久戰,都得在見過楚越人之後才能決定該走哪一條路,該做哪一手準備。
可是就這樣白眉赤眼地去見他,又不大合適(宋曉……我承認,我是怕被他發好人卡沒有麵子,所以得找個借口再去見他。)
宋曉沒想多久,便發出了奸笑謝流塵的事不就正是個絕好的借口麼?
雖然上次楚越人說收回當日的話,讓自己不必再關注這件事。但是,那一夜他恐懼的眼神,宋曉從沒有忘記過。
那天聽完楚菲所說的舊時恩怨,再加上以前聽來的零星的隻言片語,宋曉已經可以大概推斷出,楚越人的恐懼從何而來。
應該是一個被侵犯的民族對著強勢而蠻橫的敵人所懷有的畏懼心理吧。雖然楚越人偶爾提起當今皇上時,口氣多是嘲諷的,但,也許他正是用這種看似不屑的口氣來掩飾真正的心思。
因為他不想承認,以他性子裡的倔強與要強來說,他不願承認自己對一個無恥的侵略者竟然懷有畏懼之心。
但並不是說,他不承認就沒有。聽金枝以前所說的,再結合自己親眼看見的,宋曉確定,那個皇帝老爹絕對是個厲害角色。聽說當年還領兵打過仗的——或許,他當年曾親自領兵攻打過雲夢楚氏?反正,不管有沒有,“敵人是強大的,我族甚至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這一個念頭,想來已經深深刻在了楚越人的認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