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白分明,渾沌與終寂交織的太極劍輪,自蘇辰掌心推出的刹那,整片寂靜之海,都仿佛被剝奪了“聲音”與“色彩”。
一切的法則亂流,一切的精神風暴,都在這一刻,陷入了絕對的靜止。
骸骨使徒那正在瘋狂吟唱的古老咒文,戛然而止。
他那高高舉起的,試圖撕裂現實的脊骨鐮刀,也凝固在了半空。
他那幽綠色的魂火,倒映出的,是那枚緩緩旋轉,卻仿佛蘊含著宇宙從誕生到滅亡所有奧秘的……恐怖劍輪。
一種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淩駕於恐懼之上的,名為“終末”的絕對大恐怖,徹底攫住了他的意誌!
“不……這是……什麼……”
“你是太乙金仙,但還沒有抵達第四境才是,你怎麼能夠執掌這般強大的力量?”
他的意誌,在這一刻,竟產生了割裂!
他“看”到,在那枚劍輪之中,一半,是自己主上,骸骨之尊所代表的,那至高無上的“混亂”與“無序”!
另一半,卻是辰聖仙祖,那代表著“秩序”與“終結”的絕對靜止!
兩種截然相反,本應不死不休的至高大道,竟被眼前這個“夢境”中的土著,以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這,已經不是神通!
這,是創世,亦是滅世!
“【混沌歸寂】。”
蘇辰那不帶絲毫情感的聲音,如同最終的審判,落槌而下。
那枚太極劍輪,沒有爆發出任何驚天動地的威能,它隻是……輕輕地,印在了骸骨使徒的身上。
然後。
一切,都開始了……“歸零”。
骸骨使徒那由億萬年不朽枯骨所構成的,堅不可摧的神軀,從被劍輪觸及的地方開始,沒有破碎,沒有分解,而是……同時,向內“坍縮”,又向外“擴散”!
一半的身體,在【萬法歸墟】的力量下,被瓦解成了最原始的,沒有任何屬性的混沌粒子!
另一半的身體,則在【天殺一劍】的力量下,被終結了所有的“存在”概念,化作了絕對的虛無!
他那充滿了侵略性與毀滅性的“骸骨大道”,也在這一瞬間,被兩種截然相反的至高“理”,強行地,從中撕裂!
一半,被同化為混亂!
一半,被歸於為沉寂!
“主……上……救我……”
骸骨使徒那幽綠色的魂火,在徹底熄滅的前一刻,發出了一聲充滿了無儘迷茫與不敢置信的,微弱的意誌波動。
他至死,都未能明白。
為何,自己會敗?
為何,這個“夢境”之中,會誕生出,連“現實”都無法理解的……怪物。
……
轟隆隆隆——!!!!
當骸骨使徒的“存在”,被那枚太極劍輪,徹底地,從這個世界上抹去的刹那!
他臨死前,以自身為代價,強行撕開的那道,連接著“門”後世界的漆黑裂縫,也遭受到了【混沌歸寂】餘波的正麵衝擊!
那道裂縫,本應在他的獻祭之下,被無限地擴大,成為骸尊意誌降臨的宏偉通道。
但此刻,它卻像是被一柄無形的,由“矛盾”本身所化的重錘,狠狠地砸中!
裂縫的邊緣,一半,在“終結”之力下,試圖愈合、關閉!
另一半,卻又在“混亂”之力下,被撕扯得更加扭曲、狂暴!
兩種力量相互衝突,相互湮滅,最終,讓這道時空之傷,徹底地,失去了穩定!
它沒有關閉,也沒有擴大。
而是,化作了一道不斷扭曲、噴吐著異世界混亂氣息,如同宇宙身上一道永不愈合的,流膿的……猙獰傷口!
而也就在這一瞬間!
一股遠比那骸骨使徒,恐怖億萬倍的,冰冷、暴虐、充滿了無儘惡意與瘋狂的……至高意誌!
猛然間,從那道不穩定的傷口之中,強行地,擠出了一絲!
僅僅,隻是一絲!
但,就是這一絲意誌,降臨的刹那!
整片寂靜之海,這片由精神與靈魂所構成的特殊領域,仿佛被滴入了一滴,足以汙染整個海洋的……劇毒!
所有的殘魂執念,在這股意誌麵前,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便瞬間被同化、扭曲,化作了最瘋狂,最原始的……混亂魔念!
蘇辰那剛剛因為融合了【靈】的本源,而達到半步大圓滿的,浩瀚無垠的神魂,在這一刻,竟也感受到了一股,仿佛要將他整個靈魂都凍結、撕碎的……刺骨寒意!
他“看”到了!
在那道傷口的背後,他“看”到了一雙,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的……眼睛!
那雙眼睛,比最深沉的深淵,還要黑暗!其中,沒有理智,沒有情感,隻有對一切“秩序”的憎恨,對一切“存在”的……純粹惡意!
這,便是骸尊!
哪怕隔著一道殘破的“門”,哪怕隻是泄露出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意誌,其所帶來的壓迫感,依舊是……毀天滅地的!
這,才是真正的,第五境的恐怖!
一個,來自“現實”的,混亂陣營的,第五境!
“螻……蟻……”
一個充滿了無儘威嚴與暴虐的意誌,跨越了時空的阻隔,狠狠地,烙印在了蘇辰的靈魂之上!
“汝……竟敢……毀吾……棋子……”
轟!!!
蘇辰的身體,猛地一震!他感覺到,自己的『本
我之道』,竟在那股意誌的衝擊下,發出了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
這,僅僅隻是對方,一個“念頭”的威力!
“很好……”
“汝,這隻最強壯的……‘鑰匙’……”
“吾……記住汝了……”
“待吾……脫困之日……”
“必將……親手……將汝之神魂……碾碎……將汝之道果……化為吾之……王座……”
“小小螻蟻……就算太乙金仙又如何……汝安能知曉吾在第五境中的強大……”
那冰冷的意誌,緩緩退去。
並非是祂主動退去,而是那道不穩定的時空傷口,已經再也無法承載祂的意誌,開始劇烈地收縮、排斥!
最終,那道猙獰的傷口,雖然沒有愈合,但其與“門”後世界的連接,卻被這方宇宙的“排異”本能,暫時地……切斷了。
……
……
寂靜之海,再次恢複了“寂靜”。
但,這種寂靜,卻與之前的平和,截然不同。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法散去的,屬於骸尊的,充滿了惡意的混亂氣息。
那道時空傷口,如同一個不祥的印記,永遠地,烙印在了這片星空的中央。
蘇辰靜靜地懸浮在原地,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