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華族!
“有趣。”李碧苒站在對岸,遠遠望著。她雖然聽不到兩人對話,卻是從看他們神情舉止,將兩人的情感糾葛猜了個七七八八。
表兄表妹,這關係本就曖昧,更何況他們又是假扮的。崔景鈺麵上冷漠無情,實際上卻是極維護這曹氏。
李碧苒時候派人查看過賀蘭奴兒的事,知道她不是死於溺水,而是彆人擰斷了脖子。崔景鈺這樣清高的人,為了救曹氏,居然不惜親自出手,沾上鮮血!說他隻把曹氏當作一個普通的同伴,那未免太牽強了。
“難怪會那麼護著她。”李碧苒咬著唇,冷笑道,“枉我還擔心她和三郎糾纏不清,倒是多慮了。罷了,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崔景鈺。以後有得是苦給她吃的。”
李碧苒挑了一條僻靜的小路繞行。走了片刻,聽見前麵的竹林裡傳出男女說話聲。
李碧苒隻當是年輕人在私會,不以為然。正打算繞開之際,就聽見熟悉的嗓音
“沒人呀。”薛崇簡道,“外麵沒人,彆害怕。”
“分明聽到有人說話的。”劉玉錦臉頰潮紅,嘴唇腫著,雙目含著春水,顯然剛同情郎親熱過。
“彆怕。”薛崇簡摟著她,又在她唇上吻了吻,“母親在和幾位夫人打雙陸呢。”
劉玉錦含情脈脈地望著他,摸了摸他的臉,“我真舍不得你。我要是身在好一些的人家就好了。”
薛崇簡低聲道“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這樣子。你要是生在高門,染了那些貴女驕嬌跋扈之氣,我反而不愛你了。你彆妄自菲薄,要相信我。”
劉玉錦嗯了一聲,依偎在他懷裡,“回頭你娶了彆人,我隻求你彆忘了我。偶爾想起我,也還記得我的好。”
“我不娶彆人!”薛崇簡緊緊抱著她,“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李碧苒聽著不禁氣惱。太平公主明確表示了不同意這婚事,劉玉錦當著自己的麵發誓不再見薛崇簡,結果還不是背地裡又同他私會。若是讓太平知道了,光是生氣就罷了,怕太平覺得是李碧苒有意讓外甥女去勾引薛崇簡,壞他們家同武家的婚事,那可就麻煩了。
“養不熟的狗。”李碧苒冷冷道。
宋紫兒小聲道“要不奴去提醒一下他們?”
“不用。”李碧苒道,“反對他們婚事的是太平公主,我可是慈愛貼心的好舅母,乾嗎要去做個棒打鴛鴦的壞人?你上次打聽的,太平公主看中了武家哪個女孩?”
宋紫兒道“太平公主有意為薛二郎聘梁王家七娘為妻。”
李碧苒想了想,道“聽說武家七娘擅長丹青。昭容這園子裡的竹林極美,她不當錯過才是。”
李碧苒說完,掉頭沿著原路返回。宋紫兒則立刻去了前麵鬥詩的台子旁,尋到了武家姐妹,含蓄地暗示了一番。
武七娘本就對薛崇簡有意,一聽薛崇簡在竹林裡作詩,提著裙子就奔去了。她妹子八娘覺得這婢女笑得不對勁,卻沒攔住她,隻得後腳跟著追過去。
武七娘趕到竹林時,薛崇簡正和劉玉錦站在水邊,拿點心逗錦鯉玩。因四下無人,薛崇簡摟著劉玉錦的腰,兩人姿態極親密,顯然一對情侶。
武七娘雙目赤紅,大喝道“好你個妖婦,敢勾引我阿簡哥哥!”
說著就撲過去,抓著劉玉錦的頭發,同她撕打起來。
薛崇簡和劉玉錦本濃情蜜意,毫無防備,被武七娘打過來了都一時反應不過來。武八娘氣喘籲籲地趕到,忙叫道“阿姊住手!彆在這裡丟人!”
薛崇簡早就知道武家女子潑悍,沒想到竟然會動不動就出手打人。他趕緊大喝一聲,上去將兩人分開。
不料武七娘潑悍,劉玉錦也不弱。她挨了武七娘幾下後終於反應過來,也勃然大怒,照著丹菲教她的招數,扣住武七娘的手腕一扭,接著踹她的膝彎,轉眼就將武七娘扭著手壓在了身下。
“哪裡來的瘋婆子,怎麼見了人就打?”劉玉錦氣道。
“睜開你的狗眼!”武七娘罵道,“我乃先梁王之女。你是個什麼玩意兒,竟然敢打我?我叫皇後治你死罪!”
自己親姊妹主動去打人,還反被人收拾得不能動彈。武八娘簡直羞得不敢去看薛崇簡。
薛崇簡當然要出來幫著劉玉錦,立刻道“阿錦,你鬆鬆手,到我身邊來。你們還不來把娘子扶著?”
劉玉錦一鬆手,武七娘跳起來,拔下頭上一根金釵,就來劃劉玉錦的臉。
薛崇簡驚駭,眼疾手快把劉玉錦拉到身後。武七娘的金釵在他下巴上重重劃過。
瞬間一片死寂。劉玉錦眼睜睜看著,不住吸氣。薛崇簡緊皺著眉,抬手捂住下巴,可血還是不斷從指縫間湧出,滴落下來。
啪嗒一聲,武七娘丟了金釵,自己也兩眼一翻,暈倒過去。
陽城縣主同宜國公主的外甥女為著薛崇簡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還劃傷了薛崇簡的臉的事,一刻之後,就傳遍了整個詩會。
本朝女子潑辣,為了情郎打鬨也不稀罕,鬨到見血卻是有些過分了。梁王鐵青著臉來向太平公主告罪,將兩個妹子領走了。李碧苒更是羞得滿麵通紅,當著太平的麵將劉玉錦訓斥了一番。
太平隻想到梁王家世般配,卻沒想到他家女孩下手那麼毒,竟然動不動就要劃人的臉。她一罵武七娘潑悍,二罵劉玉錦禍水,三還怪李碧苒和梁王管不好自家女孩。李碧苒和梁王都是她的晚輩,乖乖被她訓斥了一番,大氣都不敢出。
這事傳到韋皇後耳中,倒惹得她發笑,道“太平一心想求武家女為新婦,這下可不知怎麼辦好了。”
她們倆姑嫂麵和心不合,韋皇後自然樂意看太平公主的笑話。
丹菲聽了,十分擔心劉玉錦。然而劉玉錦回去後便被拘在了家裡,彆說再和丹菲見麵,就連傳個消息都不行。
丹菲下意識想去找崔景鈺商量,可隨即想起他才說過的話,又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他竟然覺得自己會成為第二個賀蘭奴兒?
這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丹菲經曆了這奇恥大辱,怒過將她原本對崔景鈺的好感都燒得一乾二淨。她一麵罵自己賤,給崔景鈺自己羞辱自己,一麵又罵崔景鈺高傲無恥,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雲英看她煩惱,道“太平公主膝下子女皆婚配高門,幾個兒媳都出身世家大族。劉娘子就算如願嫁了進去,也不好同妯娌相處呀。宜國公主雖然疼她,可到底隔了一層。薛二郎同兄弟們比起來,差了一節,就怕日子久了後悔呢。我阿娘和出嫁的阿姊常和我說,在夫家過日子,遠比在娘家艱難許多呢。婚姻大事,還需門當戶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