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良媒!
同康萍湘住在一家客棧,唯一的好處就是吃的比浪跡江湖時要好些,據說是陛下賞的禦廚,怕郡主路途遙遠無人照料,怕郡主吃不慣宜州的菜式,所以專門撥了臨城菜做的最好的廚子隨侍。
禦廚做的蟹粉獅子頭和櫻桃肉不錯,阿令就著梨花白吃的很舒心,倒是難得催生出幾分困意,所以天一黑就回去沐浴梳洗,然後團了一方蘇繡的薄被窩到床上,打算補個好覺。
睡到蒙蒙鬆鬆的時候,聽到一聲聲沉悶的叩門聲。
阿令本來不想理會的,可門被敲了半天後,咯吱一聲,被敲門的人推開了一條細縫。
倒是不得不起了,阿令一臉不樂意的攏了攏睡得有些淩亂的頭發,然後在門外的人進來前閃到門口,倚在門框上有些不耐煩的說“有事嗎?”
門口站著的是綰著頭發,穿著一襲蟬翼紗衣的康萍湘,那位從一遇到就對趙旭格外親近的……郡主。
衣衫單薄,妝容姣好的立在門口,本來含情脈脈的眼神在看到衣衫淩亂,發髻鬆散的阿令的時候立刻暗了下來,像是一腔正濃的深情厚誼被冷水一澆,而後就……涼透了。
康萍湘踮著腳隔著阿令往裡看,有些失禮,阿令顰著眉問“找趙旭?”
“這不是殿下的房間嗎?你怎麼會在?”康萍湘疑惑的問
阿令挑挑眉笑著說“你覺得呢?”
“你睡這兒?”康萍湘看著阿令半睡半醒的樣子試探的問了一句,而後看阿令依舊麵不改色的衝她笑,就哼了一聲,趾高氣揚的指責她,“不知羞恥。”
“原來郡主心裡是這麼瞧我和趙旭的。”阿令含笑低語,“那這深更半夜,郡主又來找他做什麼?”
康萍湘啞語,她今日對趙旭百般討好,又在夜裡私下找他,為的自然是能借趙旭的身份回臨城,但這樣的心思自然不能同阿令說,她冷哼了一聲問“殿下呢?殿下去哪兒了?”
“方才我睡得迷迷糊糊時,似乎是聽到趙旭說他口渴,想來大約是去找茶水喝了。”阿令靠在門上笑語盈盈,話鋒雖是平易又尋常,可聽到康萍湘耳裡倒像是在挑釁。
康萍湘緊攥著拳對阿令說“彆得意,殿下此刻眷顧你,不過是一時圖個新鮮,但你這樣出身卑微的江湖術士,若是自視有幾分容貌就耍弄心機,妄圖仗著殿下的寵眷一步升天,便是癡心妄念,絕無可能。”
阿令笑著點點頭,“郡主既然知道這樣的道理,今夜就不該來尋趙旭。”
“你什麼意思?”康萍湘怒氣衝衝的說
阿令低眸笑了笑著說“我的意思,郡主當然是知道。”
阿令往外走了幾步,康萍湘也跟著退了幾步,一直到退到欄杆邊,康萍湘雖然依舊瞪著阿令臉上卻露了怯色。
“難道沒人告訴你……趙旭他,是我的徒弟嗎?”
“啊?”康萍湘愣了愣又說“既然是師徒就更應該避嫌。”
“郡主若不是打了那樣的心思,又怎麼會覺得我和自己的徒弟需要避嫌呢?”阿令抬頭看著回廊儘頭出現的趙旭的身影,笑著對康萍湘說“你要等的人來了,可還要試試自己有幾分把握,讓他帶你回臨城呢?”
阿令轉身退回屋裡,趙旭也從拐角處悠悠然的挪到門口,而後偏頭看了康萍湘一眼,點了點頭就徑直走過去,然後對屋裡的阿令說“師父,我找到了榛子酥和冰鎮梅子湯,你要不要起來嘗嘗?”
屋裡隻有女子輕快的笑聲傳來,趙旭走到屋裡,順勢關上門拴好,將端來的東西放到桌子上,躲到牆邊看著門外的身影慢慢走遠以後才長籲了一口氣對阿令說“好險好險,今晚渴的真是時候。”
他端著糕點和梅子湯湊到阿令床邊,將阿令的頭發纏在指間笑著問,“師父怎麼知道康萍湘今晚要來找我?”
今晚阿令梳洗完以後就抱著枕頭來占了他的床,把他打發到一張硬木小榻上,還說什麼今晚委屈自己來去替他擋桃花。
阿令從床上坐起來,拿枕頭墊在背後,而後撿了塊榛子酥放到手裡仔細瞧了瞧說“像康萍湘那般出身世家,姿容姣好又有才情的姑娘,其實最是心高氣傲,自然是決計不甘回宜州了此殘生的。她從傍晚見到你時就開始攀談示好,自然是無路可走才將主意打到你身上上了。”
阿令歎著氣摸摸趙旭的頭說“為師雖知你不通人情世故,但她如此明顯的討好你都看不出嗎?”
“我看出來了。”趙旭吞了一塊榛子酥,有點鬱悶的說“但我以為她隻是想跟我套套近乎,讓我去皇兄那裡替她說情而已。”
他低著頭說“畢竟在臨城時,她明明很喜歡我皇兄的。”
阿令將捏在手裡的榛子酥又放回碟子裡,而後笑了笑說“你皇兄從前是太子,現在是君王,自然少不了嬪妃討好,不過這討好是一回事,喜歡卻是另一回事,你覺得康萍湘喜歡你皇兄,可為師卻覺得她不過是不甘人後,想做個人人豔羨的寵妃而已。”
“師父,”趙旭抬頭認真的問“你見過我皇兄嗎?”
阿令搖搖頭。
“所以你都不知道我皇兄是多好的一個人,這世上的姑娘,凡是見過我皇兄的,沒有一個不對他動心的,要不是我皇兄隻鐘情於我皇嫂,我倒是可以帶你去見見他。”
阿令將一大塊榛子酥塞到趙旭嘴裡,有點噎,趙旭喝了一口梅子湯,然後看見阿令指了指床邊的那張小榻說“拿個你的吃吃喝喝過去,為師困了,為師要睡了。”
趙旭點點頭,拿著東西站起來,而後悠悠然的說“都快半夜了,你還睡得著嗎?”
阿令側著身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趙旭連忙說“我是說我可以彈琴給你聽。”
“不聽了,今夜就算睡不著。”阿令低聲說“也很適合為師躺在床上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