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笑了笑沒有再強求什麼。
秦宜寧太過小心了。
而皇後也明白秦宜寧如此小心的原因。
李啟天與逄梟之間存在齟齬,皇後並非不知。
隻是,經過了這麼多年的顛簸,尤其是登上後位之後,到處都是爾虞我詐,宮裡就沒有一個可以真心相待的人,包括自己的婆母和小姑都是如此,就更不要說那已經做了皇帝的丈夫了。
皇後時常會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甚至都會幻想,如果李啟天不是皇帝的話日子會過的如何。
尤其是經過上一次的宮變,太後和長公主都隻顧著自己,根本就不管她身懷六甲,被栗郡王關起來結果會如何,忠順親王妃是個外人,還能挺著肚子冒險入宮來送信,告訴他們聖上的消息,可太後與長公主,一個是聖上的親娘,一個是聖上的親妹子,他們卻都懼怕了,最後還不是要讓聖上等著人來營救?
她跟著聖上吃了那麼多的苦,可是到頭來,還不是恩斷愛馳?
聖上沒有廢掉她這個不喜愛的皇後,其實也隻是因為聖上愛惜羽毛而已。
有了這些認知和想法,皇後其實已經心灰意懶了。
李啟天將教導秦宜寧規矩的事安排給她,她倒是想著,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好歹能保護秦宜寧不受人的欺負,不管男人之間的鬥爭如何,她是記得秦宜寧當時的幫襯之恩的。
皇後心裡千回百轉,但是麵上卻
不露出分毫,她溫和的與秦宜寧閒話家常,詢問南方生活的情況,又詢問家裡的情況,著重聊的是孩子們的事。
小皇子比昭哥兒和晗哥兒小了三個月,正是最可愛也最纏人的時候。
兩個同樣愛著孩子的母親湊在一起,總是有很多的話題。
相談片刻,雖然不至於親近的要交心,卻也不是那麼多的隔閡了。
秦宜寧感覺得到皇後對她的善意,想來在不觸及到自家丈夫的利益時,這個女人也是願意與她交好的。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的話,見時辰差不多了,皇後就笑著站起身來道“你今日是回來之後頭回入宮。雖然我已經安排妥當了教導你規矩的嬤嬤,可咱們到底還是要去慈安宮給太後問過安才行。”
“是,都聽從娘娘安排。”秦宜寧理解的頷首,其實她也是早就打算去給太後請安的。
太後可不似皇後這般溫柔大度,那是個不好相與的婦人,和李賀蘭本質上是一類人。
皇後見秦宜寧並無異議,就叫人預備了外頭穿的大衣裳,帶著人離開坤寧宮,一路步行往慈安宮方向而去。
寄雲和冰糖跟在秦宜寧和皇後的身後,隨著皇後身邊伺候的宮人們走在一起。腳上綁著的木屐子踩在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秦宜寧抱著暖手爐,笑著與皇後閒聊
“京城著實太冷了。這一路回來時,越接近京城就越是冷,待到快到京郊的時候,我都已經冷的不想下車了。”
皇後聞言莞爾笑了,見秦宜寧半張臉都埋在了白毛領子裡,鼻頭凍的紅紅的,手裡還抱著個暖爐,整個人穿的特彆厚實,笑道,“我忘了,你是地道的南方人,一時半刻不習慣北方的天氣也是有的。這個天氣本宮倒是不覺得冷。從前這個季節,還是要在外頭劈柴做活的呢。”
秦宜寧笑著道“臣婦與娘娘一樣,也是要做這些的。不過幸而臣婦所在之地的冬天並非這麼寒冷,否則我可能都沒這麼幸運一直長大。”
對於秦宜寧年幼時候的經曆,皇後心裡也知道一二,聞言不免有些好奇的道,“當初你生活的地方是在何處?”
“是在梁城附近,就是當時大周與燕朝的邊境上。”
“邊境?那豈不是時常都會有戰亂?”
“是啊。”秦宜寧點頭,道,“不過多虧了聖上帥軍戰勝了北冀,慢慢才讓百姓們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我想往後再也不會有那種逼著邊境百姓往山裡躲的事發生了。”
皇後笑著點頭,“你說的對。”
一路輕鬆的說笑著來到慈安宮門前,誰知宮人還沒等通傳,秦宜寧就聽見一陣如同銀鈴一般的笑聲。
順著聲源處望去,隻見從對麵遠遠地走來一隊人。
那些人為首的是個穿著大紅披風,頭戴著紫貂絨臥兔兒的美豔女子。
那女子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生了彎彎的柳眉,櫻桃般的小嘴,是個非常吸引人視線的美人。
“哎呦,我當是誰,原來是皇後娘娘啊!”對麵那紅衣美人懶洋洋的行了一禮“見過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