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該讓他們入城!”
……
一群百姓罵罵咧咧的散了。
而秦宜寧這廂依舊不敢隨意放鬆,依舊催著隊伍向前。
他們出城時就已是黃昏,待到秦宜寧一行確定安全,將馬車停在路邊時,已到了夜裡。
秦宜寧無奈的道“今夜就在此處安營紮寨吧。”
“是。”
驚蟄幾個都下了車,手腳麻利的忙活起來。
而那乞兒,則是笨拙的下了車,抱著一根竹棍蹲在馬車後的角落裡,一雙眼在黑夜裡顯得格外的明亮,一眨也不眨的看著秦宜寧。
秦宜寧這才想起,自己剛才下車時忘了戴上帷帽。不過身邊這麼多人,那乞兒又是個瘦弱的可憐人,她也並不懼怕什麼。
很快,麵前就生了一堆活。
幾人圍著火堆落座,將麵帶的乾糧穿在樹枝上架著火上烤。
秦宜寧便道“今兒既都已出來了,就不必再想太多,讓那個小哥兒一起來吃點吧。想來他比咱們要饑餓。”
“是。”寄雲便起身,去馬車後頭叫人。
因在城中就是寄雲去給了這人麵餅和銀子,她自信自己去尋人不會引起此人懼怕。
那人見寄雲比劃著讓他過來,卻也沒有如意料之中的那般推辭,而是站起身,拄著竹棍跛足而來。行走時,斷掉的手臂還在晃蕩。
秦宜寧看他那樣可憐的很,將手中的樹枝交給驚蟄,讓他遞給那乞
兒。
乞兒接過麵餅,也不怕燙,狼吞虎咽就吃了起來。他並不似尋常的乞丐那般會乞求,會表達謝意,這人仿佛山裡出來的野人似的,完全不懂得這些禮數,就隻一邊啃餅,一邊看著對麵的秦宜寧。
秦宜寧無奈的道“你能聽道我說話嗎?”
他毫無反應,依舊吃餅。
看來那些人說這人又聾又啞,並不是假的。
她便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字,想看看這人是不是識字。
可那人順著她的意思去看地上的子,卻咬著餅緩緩的搖了搖頭,隨即像是反了什麼錯誤的孩子似的低下頭。
耳不能聽,口不能言,又不識字,他們剩下的交流方式就隻剩下用手比劃,用眼神示意。
是以接下來,交流上十分困難。
秦宜寧原本覺得這人殺人這件事上有蹊蹺,想問出一些線索的,可這時她也隻能作罷,轉而告訴驚蟄,“咱們帶著藥了吧?車上還有一些成衣和鞋襪,不拘是什麼料子,先找來一身合適的給他穿吧,你們待會兒帶他去清洗清洗,看看他身上還有什麼其他的傷處沒有,給他簡單的擦擦藥。”
“是。”驚蟄看了看那乞兒,問道“夫人打算如何安置他?”
秦宜寧垂眸想了想,道“我不方便帶著他,明兒一早,咱們先看看之曦他們的隊伍走到哪裡了。到時我帶著人去與之曦彙合,你安排一個人,送這位小兄弟去輝川縣尋廖堂主,讓他送這小兄弟去我最近的莊子上治病。待治好了,留下他耕種,也不至於淪落為乞丐,至少還有口飯吃。”
驚蟄聞言歎息,“夫人是心善之人。若是天下人落難之時都能遇上夫人這樣的好心人就好了。”
秦宜寧苦笑著搖搖頭,她知道驚蟄是想起他們的童年了。
銀麵暗探能有這般大的本事,當年殘酷的訓練是少不了的。這些人必定都是從小時候就被培養起來,經曆過的非人虐待絕對不少。若是有能力,誰願意去受那種罪?就與她當初被迫躲進山裡生活,並不是她喜歡山裡,而是她沒有其他的辦法。
秦宜寧對那乞兒比劃著道“待會兒讓他們給清洗一下傷口,給你擦藥。我讓他們送你去我的莊子,你到了那裡先養好身子,會有人給你安排活做的,往後不會挨餓了。”
這段話秦宜寧說的很慢,因為她怕那人看不懂,還一邊配合著手上的動作。
原以為這又是一次失敗的交流,誰料想,那人竟然乖乖的點了下頭。
秦宜寧有些驚訝,隨即失笑,她是低估了人了,能夠看懂她比劃的就好,將來說不定他在莊子上也能夠用這樣的方式與人交流。
秦宜寧與寄雲進了帳篷休息。
小雪幾個就圍著火堆守著秦宜寧的帳篷,一點不敢懈怠。
驚蟄親自帶那乞兒去洗澡擦藥,還找了一身細棉布的深藍色短褐和鞋襪給他換。
等人回來時,小雪幾個看著那人都有些驚訝。
他洗了澡,半長的花白頭發淩亂的披著,還滴著水,臉上臟兮兮的胡子已經刮掉了,露出清臒又帶著幾分秀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