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袍傳說!
依還嶺上,一道綠虹自那池水中衝天而起,自空中一個回旋,落在山坡上。顯出了綠袍老怪和那豔娘子崔盈的身影。
綠袍淡淡一笑,席地坐在草地上,對崔盈道“無甚急事,且坐了說會子話。”
崔盈微微一禮,斜斜坐了,看看周圍景色,道“我尚還記得就是在此地遇見前輩的。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就百年了。”
綠袍笑道“那時你可尚是個小娃娃,被本座一嚇,隻會哇哇大哭。”
崔盈憶起兒時舊事,也不由覺得好笑。想到先前取寶時所見,問道“我方才見前輩運神通,定住了鼎上禁製,使那大五行滅絕光針不得發作。又施展雷法,擊散了我師父遺影所發滅絕神雷。神通奇妙,聞所未聞且不說,更是恰到好處,宛如事前知道一般。如此神通,真真令盈兒歎服。”
綠袍淡然笑道“本座哪有什麼前知的神通,不過是事事小心,處處留意罷了。你那師父,從來都不是個量大的。我要取她的藏寶,怎能不做防範,提防她在裡頭的埋伏?第一次開鼎,卻未揭開,不過是存心試探罷了。她在上頭弄了鬼,我也未儘力,自然揭不開。現在想來,她在那鼎上做了兩層禁製。一就是以靈符借力將鼎蓋壓死,二是那滅絕光針。若開鼎人不知底細,全力揭鼎,那就不好防護自身了,正被那滅絕光針所傷。至於本座未回頭就能發現她的遺影發出預留的神雷,卻是因那室中青玉石光亮。她的影子落在了地麵上,一舉一動都在我眼中。說來她這遺影,實則是屢元神附在那壁上。元神本不當有影子,可那玉壁卻是實的,故此能倒映出來。怕是她自己也未有察覺,舉手發雷,本座自然要搶先下手。她這滅絕神雷威力卻不大,想來是預留的,經曆百年,威能自然小了許多。正好被我發的雷火抵消。”
崔盈聞言,一雙美目泛出異彩,滿臉尊崇盯著老怪看。她隨老怪取寶,見識了這人神通,心思不由又活了起來。此番聽得這席話,隻覺得生平所見,未有及得此人心智者。越看越覺得這綠袍老兒雖然長得普通了點,可也還耐看。若自己能得這麼個人護著,將來豈不是無憂了。
崔盈自小懼怕伽因,亦是深知那人為人手段。此番雖逃離了幻波池,可心中依然惴惴不安,怕她事後再來尋自己。見得這綠袍老怪神通心計皆是一流,卻是生出些想法來。
綠袍老怪被這女子盯得有些不自在,正待開口說些話。突的一皺眉,但見得他那綠色道袍上冒出一圈血光,空氣中彌漫起淡淡腥臭味。隻得幾個呼吸間,血光消散,血氣也被山風吹去了。
崔盈就在身邊,自是看得清楚,吃的一嚇,輕叫出聲。望著老怪,意詢緣故。
綠袍哈哈一笑,道“你師父伽因真不是個肯吃虧的主,我就說她兩句屁股小,她就急不可待的用巫咒咒我。如此也好,你身上的七靈絲倒是好解了。”
說完,讓崔盈平躺地上,將那體內七靈絲逼出來。老怪卻是咬破手指,畫了幾個怪異血符。口中念咒,將血符打在崔盈百會、膻中、血海、勞宮、湧泉諸穴。
這回崔盈身上七靈絲所發紅光卻是暗淡的多,好似有所消弱。血符附上幾處要穴,和那血色網絲沾在一起,自行旋轉起來。那血符越轉越快,也越變越大。崔盈身上的血絲卻是愈發暗淡,好似都被那血符吸了過去。
盞茶功夫,那些血絲淡若不見,那幾個血符原來不過豆粒大小,此時卻有蓮子一般大一顆了。紅得發亮,微聞一股腥臭味。綠袍老怪看了看,再打出道法訣。血符轉動的慢了下來,又過了半盞茶功夫,方一掐訣,道聲起。那幾個符文自崔盈身上飛起,落入綠袍手中一個瓷瓶中。
老怪笑道“你身上的毒咒已是祛除,靜坐修養些時日便無事了,且起來吧。”
崔盈聞言,支撐著爬起身,拜謝一番。此女眼下卻是麵色潮紅,渾身若同水洗了一般,想來吃了些苦頭。她看著老怪手中瓷瓶,問道“前輩,這裡頭就是那七靈絲嗎?”
綠袍將瓶子遞給她,讓她自己看,一邊略微解說了一番。原來這伽因也不知從哪裡學得些上古巫咒。她這七靈絲卻是玄門道術和巫法結合而成,很是難纏。可這人因痛恨男子,在這幻波池中也施了巫毒之術。綠袍要闖池,自是要做防範。他也曾研習過禦鬼殘章,裡頭就有些巫門古法。幻波池所布血咒雖然厲害,倒傷他不得。
尋到崔盈後,見她為這七靈絲所困,認出來曆。倒生出個簡便破解的法子。大凡巫咒,若施術者受創,她所施法咒都要受損,解起來自然容易得多。故此綠袍老怪當著伽因遺影的麵大放厥詞,引其發怒,誘其催動血咒對付自己。
一來這般咒法不是立時見效的,二來距離越近,咒法越厲害。故此這老怪不急著離開。那邊伽因動手,反被老怪早先所施法咒擋了回去。巫法傷不到人是要反噬施術者的,伽因受了傷,綠袍老怪替崔盈解這七靈絲自是從容得很。
老怪倒是所料不差,幻波池某處密室之中。一個盤膝靜坐的道裝女子此時不知何故,緊閉的雙目中流出兩道血淚。看其容貌,和那青玉璧中影像一般,想來當是伽因的本身在此。可能是入定以深,人都這樣了,也不見其醒來。
外邊依還嶺上,崔盈聽得老怪這一番解說,驚歎不已。也不知想到什麼,本就通紅的臉蛋越發嬌豔,直欲滴出水來。手不經意的一抬,手中把玩的那瓷瓶不見了影,也不知被她藏到哪裡去了。
這自然瞞不過綠袍老怪的眼,眉頭微皺了一下,倒也沒說這事,隻問道“你如今雖是脫了險境,可到底曾被神雷所傷,肉身生機幾絕,元神也一度迷失。雖然你本能的靠著元神施法,護住了肉身一線生機。可要想複原,卻也不容易。沒了肉身,你要麼轉劫重修,要麼奪舍,不然卻是再難有所成就。卻不知你如何打算。”
崔盈正自胡思亂想著,聽了這話,想到自己情形,不由悲從中來,梨花帶雨,悲聲道“前輩見憐,盈兒也不知如何是好。多年苦修不易,實在不想轉劫重修,再說轉劫後能不能重踏仙路,尤未可知。也不願去奪人廬舍,行那傷天害理之事。隻求前輩開恩,再救我一救,盈兒當結草銜環相報。”說著又是盈盈拜倒,可憐巴巴的看著老怪。
俗話說,女人三大法寶一哭、二鬨、三上吊。世間有幾個男人能擋得住這淚水攻勢?何況還是個美絕人寰的女子。
綠袍老怪被她這一哭,還真有些招架不住。轉過頭去,望著西墜斜陽,淡淡道“本座向來不做沒好處的事,救你脫險,隻因昔年應承了你,算是抵過。我倒是有能令你回複本來的神丹,可此丹珍貴,不能白給你。你想想該拿什麼來換吧。”
崔盈聞說,立時止了哭,眼珠子轉兩轉,脆生生道“盈兒身無長物,隻此一身,前輩若不嫌盈兒蒲柳之姿,就讓盈兒以身為報可好?”
綠袍老怪聽的一愣,怒道“好你個豔娘子!本座原以為你幼時那般乖巧,人大了,性情就有些變化也不至於太差。不想卻是本座錯了。我也無須瞞你,要想取火焰神丹,就拿大五行滅絕神雷法訣來換。我這靈丹用的是朱鸞精血並無數靈藥煉成,如今也隻剩得一丸。換你那雷訣也不算差。你若是覺得虧,要甚物事,隻管道來,隻要不是太離譜,本座都應了。你彆說你不會那雷訣,伽因就你一個徒弟,你隨她學道也有些年月,斷然不至於不傳給你。”老怪說話間卻是轉過頭來,冷冷的看著這崔盈。
崔盈給他看得有些發毛,不敢再做怪,低聲下氣的道“前輩息怒,這法門晚輩到是會,可五行真氣功夫不到家,這雷法卻是需得五行大成才能施展。故此從未煉過,也不知有無不妥。”
綠袍淡淡道“你師徒所習五行真氣本就有些不妥,你師父煉了千年,方算勉強有些成就,你煉不到家也正常。你隻管將雷訣念給我聽,本座自知真假。”
崔盈聞言,哦了一聲,卻低著腦袋,隻顧踢地上的草,不時偷眼看綠袍兩眼,就是不做聲。老怪一見就明其意,苦笑道“你倒是戒心重,罷了,本座就將靈丹給你服了,見了效果,你再背給我聽。”
崔盈聞言,歡呼一聲,連連拜謝。綠袍也給她弄得沒了脾氣,板著臉道“靈丹是可以給你先服,但你若敢弄鬼,莫怪本座無情。”
這崔盈卻是嬉皮笑臉,連連應是,哪見半分懼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