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正言站在殿中,尷尬的不知道如何接話。
劉安不識數嗎?
皇帝當然知道,寇準也非常清楚,劉安是算學天才,而且潘家的盤算,以及新式記賬法是劉安所創造。
可劉安自己不承認,市井已經有傳聞,是劉安的夫人,天資聰慧的潘家六姑娘所創。
而劉安,連一百都數不到。
出門都不敢帶錢,怕數錯了,是由跟班小廝負責錢幣之事。
所以,劉安這個商人之家的少年才不學經商,苦讀書考中了探花。
寇準不由的看了劉安一眼,這小子布了好大一個局。
“第,第三!”左正言自己都些怯了,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今天自己要倒黴。
“第三,根據劉少監送到吏部的文書,劉少監大勞軍三次,小勞軍十四次,臣以為……”
這次,沒等他說完,劉安就打斷了他“你的意思是,當兵的是賤民,打仗流血流汗的,不能吃點好的,給一團乾糧就讓人去賣命。還是說,我劉安收買人心,或是說,我劉安有什麼壞想法。”
劉安說完對皇帝施了一禮。
“官家,三次勞軍,各營主官來領肉食與酒的時候,都依禮向尚方斬馬劍三禮,以感謝官家厚賞,這一點官家可發公文詢問,臣不敢說假話。”
“這三次,分彆是,靈州回歸、夏州請降、西州止戈。請官家明鑒。”
左正言向前一步“官家,可他們也吃的太多了,超百萬隻羊。”
劉安聳了聳肩膀,不再說話。
因為不需要他說話了。
一位老者站了出來,畢士安,是作過宰相的人,就是寇準頂了他的班,他感覺自己年齡大了,所以自己請求不再作宰相。
他領著宰相這份工資,現為兵部尚書。
寇準是他捧上位的,也是他全力支持的人,曆史上,寇準要皇帝親征,就是他幫著說服皇帝的。
真正的主戰派。
“三個月,七萬禁軍,連同邊軍幾十萬,吃了一百萬隻羊,多嗎?還是真如這小安所說,給發塊乾糧就讓人去拚命?”
老相公吼上了,他是文官。
武官們剛才就憋著一肚子火,可他們卻不好站出來說話。
老相公出來罵人,誰敢說什麼。
李沆致仕,朝堂之上還有誰比這位資格更好。
若不是怕寇準沒站穩,畢士安早就想回家養老了。
老相公的手已經指到了左正言的鼻子上“靈州回來了,夏州請降,西北至少十年不會再有戰事,如此大功,是吃你家一百萬字羊了,還是怎麼著了。”
左正言汗順著額頭往下流。
諫官說什麼都無罪,可不代表他不怕畢士安。
“他,他,他劉安還販賣人口。其父帶回黨項女子數千人,青壯數千。”
“滿嘴胡言亂語,老夫家裡還有四位黨項女子,簽的是十年工契,織的一手好地毯,你把老夫也彈劾了吧。”
“他,他,他僭越。拆了黨項王宮,正偷偷往回運。”
皇帝開口了“那是朕賞賜的,以彰顯我大宋聲威,建摘星閣以悅萬民。”
皇帝這次真不高興了。
這麼給朕長臉的事情,你們敢彈劾,你們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裡。
寇準很意外,但也能夠理解。
寇準也懂皇帝的心思。
前四樣,皇帝可以不聞不問,可最後一樣,你們這幫家夥可不知道,皇帝有多期待那黨項王宮在汴梁城複建,這是臉麵的問題。
今天,最讓人擔心的是,是假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