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知餘生！
秋夜的月色皎潔如水，照在那一片淋漓的血跡上，越發清晰。
我牽著小男孩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坐到了車裡，開著車往城北醫院奔去！
路上，小男孩一直在顫抖，他大大的眼睛似乎沒有絲毫的睡意，隻是呆呆的看著窗外已經深沉的夜色。
這個點了，饒是不夜城的s市，也早已恢複了一片安靜。路上的車輛不多，我們很順利就到了城北醫院。
這裡不是s市最好的醫院，卻是離富海花園最近的醫院。
急診室的大門外，李秀玉雙眼茫然的看著四周，她似乎一直在等一直在盼，但心底卻惶惶不可終日的不安。
見到她兒子，李秀玉眼裡總算恢複了一絲神采，撲過去把孩子抱在了懷裡。
我問“情況怎麼樣了？”
其實我知道，像這樣的突發事件導致的危重患者，就算沒有錢醫院也會優先救治，不存在沒錢就不搶救的情況。
隻是李秀玉既然打了電話，我和唐訣也不忍心見死不救。
原本我打算丟下錢就回去，可看到李秀玉這樣的樣子，我又心生了一絲憐憫。李秀玉不是什麼大惡之人，她隻是有點貪財有點不負責，可她糟蹋的是自己的人生，與人無尤。
常媽今天在急診裡搶救，李秀玉沒有帶著孩子直接離開，倒讓我對她相看幾分。
李秀玉慌亂的很，抬眼看我“還在裡麵，還在搶救。你說我怎麼辦？我、我又找不到孩子他爸，現在我要怎麼辦？”說著她又要哭了起來。
我趕緊打住她“你現在穩定好自己的情緒，不要亂想。等等看醫生怎麼說，該手術就手術，你彆這樣嚇著孩子。”
此時的我並不知道急診室裡的情況，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後，有一個醫生走了出來，問“誰是常翠霞的家屬？”
李秀玉趕忙上前“我就是。”
醫生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麼端倪，隻是點點頭“跟我進來吧。”
李秀玉一步三回頭的丟下孩子走了進去，在裡麵待了差不多十分鐘後，李秀玉紅著眼睛六神無主的出來了。
剛才那位醫生也跟著出來，說“具體情況你也看見了，患者是頭部被車撞到，情況還是不怎麼樂觀的。現在生命體征還算穩定，可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我們需要給患者做一個頭部ct來確定手術是否可行，但因為患者這個傷蠻重的，萬一在做ct的時候出現突發情況，你們家屬要有一個心理準備。”
醫生帶著眼下的青黑，說“你們家屬商量一下吧，如果同意的話就簽字，我們就去安排ct了。但是時間一定要抓緊！”
醫生的話聽完，我的心都在狂跳，旁邊的李秀玉早就腿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邊哭邊說“我做不來……我做不來……我隻是兒媳，我還沒跟他領證，我做不來……”
李秀玉情緒崩潰，導致旁邊的保安都看不下去過來勸，而李秀玉的小兒子早就被母親的情緒影響，也哭的稀裡嘩啦的一片。
我扶額，本以為常媽隻是簡單的受傷，現在看來根本不容樂觀，她已經徘徊在生死線上了。
正想著要不要給唐訣電話時，不遠處的門口，唐曉快步跑了過來！
他怎麼會來？！我來不及問了，唐曉在也好，我趕忙跟他把大致的情況說了一下。唐曉凝起雙眉，對地上的李秀玉說“彆哭了，趕緊去簽字！”
唐曉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質疑的肯定，一下逼退了李秀玉的眼淚。
我把李秀玉扶了起來，李秀玉還是不敢“可……萬一要是……”
唐曉說“沒有萬一，你現在要是不簽字她，她就沒救了。去賭一次，那還有機會！”
要想讓常媽上手術台，挺過這一關，頭部ct是必須要做的！
李秀玉終於咬緊牙關，用顫抖的手簽好字。
看著常媽被醫生從急診室裡推了出來，我心裡也一下難受了起來。不管和常媽是否親近或者嫌隙，眼前的人卻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啊！
常媽的臉側著，看不清她的五官，隻看到被紗布包裹的頭部脹大了一圈，隱隱還有血跡滲出來。
我沒有跟過去，而是選擇留在了急診室的門口。小男孩坐在我旁邊，終於還是抵不住倦意歪在椅子上睡著了，我跟護士借了一條毯子給他蓋上。坐在這深夜的急診裡，看著頭頂明晃晃的燈，一下子思緒萬千。
握緊的手心裡早就一片涼涼的汗，那是因為緊張才有的。我突然想起父親離世，那時候丁蕭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情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