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粒塵埃!
三年級一開始,媽媽每天忙著收拾,處理沒賣完的東西,恰好是一個趕集天,到今天我依然記得,那是五號,星期一,身體一向不好的外公來到街上看醫生,我中午回家吃飯時,他就已經那裡了。
那是我們見的最後一麵,除了一聲稱呼,再沒有一句話,調皮的我裝作上不去台階,外公微笑著拉我上去,我像平時一樣到廚房吃飯,再去上學,六號的下午放學,一回家就看到媽媽在哭,也沒有做飯,一瞬間我不知所措,隻能看著爸爸在一旁安慰她,年幼的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父母交代好讓鄰居照看我,讓我正常上學,不能跟著去。那時候就知道外公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了。
聽著鄰居惋惜感歎,“怎麼還怎麼年輕,就走了,有什麼想不開的,要走這一步,真是可惜了”。從他們的話種,才明白,外公是自殺的,以最痛苦的方式,上吊,可是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想不開,到今天也沒個答案。
後來外婆告訴我說,當天他倆計劃要去地裡割草的,外婆磨好了兩把刀,外公說身體不舒服想睡覺,一輩子沒紅過臉的兩個人,總能理解對方,當外婆獨自一人割草回家時,隻看見房梁上還微微晃動的屍體,一切都沒有征兆,那個不善言辭又有些嚴厲的人,那個穿著藍色粗布中山裝的人,永遠離開了我們。
料理完外公的喪事,媽媽去了上海,大姨家在公路邊買了房子,表哥輟學外出,表姐更多時間在新房子住,山上的老房子就隻有外婆一個人孤零零的堅守著,不久爸爸也去了上海,我被托付給二姑,正式開啟了我的留守生涯。
每個周末我都會去看外婆,陪陪她,可能是因為太小,太需要父母,我給他們寫了封信,人生唯一一封信,並且收到了回信,常常會一個人捧著信默默掉眼淚,也就是四個月後,爸爸回家看爺爺奶奶,我又回到了自己家,許久沒回去,再回去,就看到爺爺正被三伯接走,爺爺是由二伯三伯共同負責贍養的,這是第一次去三伯家住,二伯家的房子跟我家連在一起,看著三伯扶著爺爺走過我家門口,爺爺對我說“錚兒,記著要聽話,彆忘了常來看爺爺啊。”我點點頭,答應下來。
第二周周六,一大早,就傳來爺爺去世的噩耗,那一刻,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有些不相信“一周前你不是還讓我來看你的嗎?而我就是計劃今天來啊,為什麼不等我。”生命就是這樣脆弱,每次見麵都可能會是最後一麵。周六周日兩天大人們在忙著處理爺爺的後事,周一下葬時,又該上學了,多麼想送爺爺一程,無奈太小,隻能聽家人安排,去上學。
一年後,我又被送到了大姨家,外婆也下山跟他們住在一起,經常回山上種些農作物,說是住在大姨家,實際上還是外婆在管我,爸媽對我也隻有偶爾的一個電話,真的很想家,特彆盼望過年,因為過年,就可以回自己家,就可以跟自己爸媽在一起,經常下午放學,我都會走回自己家,家裡沒人,我也不怕,感覺那個地方才是心的歸屬,待在那兒那怕隻有我自己,心也也是輕鬆的沒有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