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元浩離自己的山越近,便越激動。
行至兩人所買山的分界線上,隻見尉遲元浩的那邊,仿佛是垂直而下,如刀劈過的山壁黑沉沉的,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氤氳的熱氣,似乎隻要光線的溫度再高一點,就會燃燒起來。
而散發出來的氣味,翦清秋無疑是熟悉的。
黎玉停這一邊,卻是一道長長的緩坡,與聳立的山峰之間,有著很明顯的界限,顏色亦是黑與黃的鮮明對比。
“清秋,這是黑煤。”
黎玉停似乎看出翦清秋眼裡的迷惑“黑煤能燃燒,亦有人用它生火做飯,隻是它的毒氣太重,是以在大周不提倡用它,以免有人不小心中毒身亡。”
“是啊是啊!要知道是這麼一座山,我就不應該買的。大妹子,怎麼辦?也不能把這些黑煤礦石都挖了。”
尉遲元浩看著黑呼呼的山體,突然很是氣餒。對他而言,也沒想著跟著就把院子建起來,因此,若是能在一年亦或是兩年內把這座相對小的山平了,加上與另一座大山之間的較為寬闊的平緩地,除了修建庭院,至少能整出上百畝水田出來,這樣子,才能稱之為莊子,亦才能使他如意。
“要我說,你們或許是買了一座金礦。”
翦清秋說著,下意思地摸了摸裸露在外閃著幽深亮光的黑煤礦石,不覺羨慕起兩人的造化來。在尉遲元活的說詞中,他買的兩座山裡,這隻是一座小山,可在翦清秋的眼中,卻已是一座相當大的山。
曾經,隔河相望時,似朦朧似清晰的影像中,她就曾深深感慨這時代的山體真大啊!
就是尉遲元浩口中的這座小山,橫向距離亦有兩裡多。從渡橋處沿著河堤向西行,走至尉遲元浩所買的第二座大山山腳,大約有九裡到十裡路,亦是清水河西向南側堤壩的儘頭,與對岸的堤壩儘頭斜向對應。
從山勢看,黎玉停這邊的煤礦山,似乎是從尉遲元浩那座山上硬生生劈下來的。
“曾經,我就遇到過一位隱居山林的老人,在群山之間,就有一座這樣淺表的黑煤礦山,老人就是用這黑煤生火做飯。不過,他所用的黑煤經過了幾道工序。我探究地問起時,老人嗬嗬笑著道小丫頭,你記好了,這黑煤礦石挖掘出來後,先要將之碾碎,然後過篩衝洗……我還天真的說,這樣子不是比燒柴火更麻煩嗎?
老人依然笑嗬嗬地道小丫頭,山林砍伐得太厲害了,也是會發怒的。
我又問那您老人家可以把洗煤的法子告訴他人呀!
老人又說如果那樣子,會有人想方設法把煤礦山買下來,然後買奴仆或是雇人開采,在開采的過程中,極有可能不把人命當回事。
老人的說法很矛盾,不過,那時的我並不是很明白他所說,隻不過,出於好奇,我帶了一些煤礦石回去,按老人說的法子把黑煤與礦石分離開來,不小心把黑煤與黃泥混在了一起,好像也是能燃燒的,氣味也不是那麼濃烈。
不過,老人說了,就是使用洗過了的精煤,屋子裡務必要開一扇小窗,保持空氣流通。”
翦清秋終於演說完自編的小故事,或許是因為自編,雖然她一直淡淡笑著,但說起來仍顯底氣不足。
不知聽的幾人感想如何?反正她自己編說的一點都不痛快,感覺還不如不找任何借口,平鋪直述道來。
“大妹子,你的意思是說這煤礦石可以開采?”尉遲元浩不關心彆的,就關心這一點。如果山地的土質如同黎玉停那邊的,他很希望先平了他這座山用來做青磚,一年兩年的就平了,而那時,他兜裡或許也有錢了……
“當然!”翦清秋哂然一笑,不再壓著自己見到黑煤礦山的驚喜情緒,“恭喜大哥,還有瀟然,你們真是買了一座金礦哦。”
說著,下意識地用手去捊額前垂落的一縷發絲,一張白淨的臉再度揚起時,雙眼更加晶亮,隻是眼角處多了一處黑汙。
在她述說時,黎玉停閃亮著一雙黑眸,定定地看著她,而此時,不知是因為聽她恭喜自己買下了一座金礦而喜悅,還是因為翦清秋帶給他的感官剌激而激動,不自覺的挪動兩步,靠近了翦清秋。
“看你,把黑汙都抹到臉上了。”
聲音裡透著刻滑的溫柔。在說話的同時,一手已經撫上她眼角,輕輕擦拭著那團礙眼的黑汙。
翦清秋一怔,旋即欣然一笑“臉上有點黑汙怕什麼,回去洗洗就乾淨了。”
翦清秋這一笑,似乎稀釋了黎玉停從心底燃起的一抹特彆情感,從而使得他被一種淡淡的失落感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