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拋棄念想絕決返鄉,途中卻還能偶遇。董書香心中百味交雜。難道是老天的慰籍嗎?董書香的眼睛又濕潤了。
她把帆布包夾進腋下,手臂誇張地伸張攀附,像被強力牽引著,再次擠進人群。她特彆想再看到他,哪怕還是一張漠然的臉。
方向盤交到廖星手上時,雨一陣大過一陣,集體自殺式地砸向車頂,撞向車窗,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
副駕駛座的刑警隊長高翔盯住正前方,一直在對廖星說“彆著急。慢慢開。安全第一。”
廖星嗓子裡擠出一聲嗯,事實上卻無法讓自己慢下來。他能做的就是穩穩把往方向盤,駛出最快的速度他必須做到兩全齊美,沒有退路。
廖星的路在兩天,甚至更久之前都是很順暢的。雖然那時他已經四十八小時沒合過眼,沒洗過臉,沒換過衣服。
秋老虎的肆虐讓原本清爽白淨的小夥子變成了眼睛紅腫、胡子拉渣、麵色黯沉、渾身瘟臭的叫花子。
可是再臟、再臭、再邋遢,廖星還是高興,因為當過特種兵的殺人犯終於找到了。
說起那個人,著實讓廖星他們頭疼。一開始是在國慶節那天犯的事他衝進市中心一家中介,搶了八百塊錢和一部手機後還不滿足,汙辱了女職員又擰斷了脖子。
國慶節!主城區!市中心!殺人案!哪個詞都能讓公安局長拍桌子放狠話限期破案!
狠話一放,壓力就一層層傳遞下去。傳到偵破專案組組長、案發地公安局刑警副支隊長高翔那裡,已經無法再傳遞了。
高翔把重案中隊的人都抽過來,連調入刑警隊不久的廖星也叫上了。
高翔憋著氣說“不在長假結束前把這個案子拿下,這個刑警隊長就彆做了!”
廖星不能完全理解高翔說的話。他剛從派出所調到刑警隊沒多久,還不能切身體會一位刑警隊長承受的破案壓力。
但廖星身負血仇,當年高翔偵辦他父親被殺案時,深知為民除害,伸張正義的道理,後考入警隊,所以跟著高翔和專案兄弟們吃再大的苦,他也認。
最終,廖星在烈日下的行走沒有白費。嫌犯皮膚黝黑、闊鼻圓目的特征公布於世。
隨後他又從一個小旅館破爛的住宿登記本上找到了那人的名字和身份證號……
高翔拿到廖星寫的報告,看到那人曾經當過特種兵,綽號叫“黑豹子”都寫得清清楚楚,不禁在廖星肩膀上狠狠捶了幾下。
他吼道“好小子,調你到刑警隊真沒錯!”廖星看著高翔高興的樣子,也跟著咧嘴笑起來。
當天下午,廖星一組人就“飛”到了黑豹子的老家,另一組“飛”到了黑豹子部隊複員後曾經打工的城市……
專案組“飛”了好幾撥人卻連黑豹子的尾巴都沒看到。直到半個月後才重新找到了點方向感,不過是因為另一起案子,又和女人有關城郊一家織帶廠的女工被人奸汙了,還被搶了一百塊錢。
接待報案的是經驗豐富的女民警韋紫淩,問得細致,也問得巧,一問出“黝黑健壯、闊鼻圓目”,就和黑豹子聯係起來,立即通知了專案組。
雖然半個月沒有破案,也沒人來擼高翔刑警隊長的位子,但是高翔卻日漸憔悴。
他常問大家到底錯在哪裡?卻也不是非要個答案。高翔的喪氣廖星看出來了。
他說“高大,這案子一定能破!”高翔猛吸口煙,然後搖頭。
廖星說“我以前在派出所就負責色織廠這片。廠子西邊有個大嵯山。大嵯山其實不大,山裡就八戶藥農。除了往供銷社送藥材,他們幾乎不出山,有事找民警就到廠裡借電話。
山裡太平民警很少進山,不過我倒是去過幾次,發現經常有采風的畫家、作家、攝影家借住。我看這人,能到工廠作案,很可能就藏在附近,借住藥農家最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