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童大概七八歲的年紀,正是什麼都懂、又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周長安一邊仔細回憶著殘存的記憶,一邊操著沙啞乾澀的嗓音,儘可能和藹的問道
“孩子,這是哪啊?”
“這是我家啊!”
“那你叫個啥名啊?”
“呂大寶!”
“大寶啊,你剛才說的周爺爺是誰啊?”
“周爺爺是個大夫,他會熬藥!我生病的時候喝過一次,可苦了!”
周長安聽到這裡,心中總算是有了底。無論如何,自己這些收拾妥當的傷口,總不可能是這個呂大寶的傑作;如果這個周郎中是個歹人的話,恐怕自己這顆頭顱,早已經擺在了秦王周長風的麵前。
於是,他跟呂大寶要了一碗水之後,便任憑他去尋找周郎中。又過了片刻,呂大寶歡天喜地的帶回了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
周長安見救命恩人進門,立刻想要起身相迎
“在下……”
“不必!將軍快快躺回床上,您的傷口還尚未愈合!”
周郎中急忙走上前來,將周長安按回了床榻之上。隨即,他伸手解開了周長安左臂上的白布,仔細觀察了一番傷勢,神色顯的頗為憂慮……
周長安見狀眼神一滯,隨即語氣帶著些許蕭索的說道
“周先生不必介懷,我輩既然踏上戰場,便早有這份覺悟。有話您儘快直言,無需如此扭捏。”
周先生聽到這裡,也是一愣,隨即他急忙擺手說道
“將軍的身體本就足夠健壯,氣血生機也正處於鼎盛之年。您身上的傷勢雖多,但救治及時,並沒有什麼致命傷。隻是您受傷之後,又飽受馬背顛簸,一路上失血過多,傷口愈合的情況不太樂觀……當然,以將軍的年紀與身體來看,這個問題倒是也不難辦;隻要多吃些進補之物,想必不日即可痊愈……”
周長安莞爾一笑,伸手便要去摸自己腰間的銀袋子;然而這一手撈下去之後,卻之撈到了自己的肚子!直到這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是光溜溜的躺在了呂大寶的床上!
周長安扭頭左右打量了一番,既沒看見自己的包袱,也沒發現自己的鎧甲兵刃;於是他開口對周先生問道
“不知末將的鎧甲與兵刃,都存放在了何處呢?”
“恩……大寶,去把你爺爺叫來。,他就在小河坊邊上,跟馬肉販子談生意呢。”
直到呂縣城帶著自己的小孫兒匆匆趕來,周長安已經坐在了床榻邊上。呂縣丞看著周長安充滿警惕的眼神,腦筋迅速一轉,便立刻想明白了其中關鍵所在。
他借個由頭,將呂大寶與周大夫都支出了門去;隨即自己退回身來,走到周長安床邊一躬到地
“蓮花縣縣丞呂庸,拜見四皇子殿下。”
被他一語道破身份的周長安,非但沒有如釋重負、臉色反而還更加陰冷。
“起來吧。呂庸你是如何知曉本將軍的真實身份?”
“回四殿下的話,昨日就是下官親自為您更衣的……您貼身的中衣,繡有龍樣紋飾,此乃天家血脈象征;再加上河東城的戰況,也早就傳遍了北燕;下官雖隻是區區一介縣丞,但近水樓台之便,對於殿下的戰場英姿,也知曉的更加詳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