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過江河!
奉京圍場,距離青山城約有二百五十裡左右。由於此地位於山水環抱之中、所以自然資源極其豐沛,道路也自然崎嶇難行;若非陛下興起巡獵至此、平日也極少有人出沒。
深夜子時,一名牽著小驢的紅臉漢子,鬼鬼祟祟地進入了奉京圍場的外圍叢林。
“嗖!”
就在萬籟俱寂的密林之中、一根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羽箭、精準地擦過這名漢子的鼻子尖,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紮在了他身後的一棵參天大樹之上
“嗚咕咕咕咕……”
於梁安反複撫摸著瘋狂跳動的胸膛,張口發出一陣惟妙惟肖的雉雞鳴音;片刻之後,隨著一陣樹林的晃動聲、一名身形矯健的中年漢子,由密林深處現出了身影。
“來者何人?”
“興平皇帝密使。”
“有何憑證?”
於梁安小心翼翼地伸手入懷,取出了一枚金光閃閃的天子令,揚手向對方丟去。待對方檢驗過後、雙手奉還君令、並上前攬過驢韁繩,示意於梁安跟上自己的腳步、向密林深處走去。
二人兜兜轉轉、又走了大概兩刻鐘的功夫。就在久走江湖的於梁安、也即將迷失方向的時候、二人轉過了一道山灣、眼前便傳來了一片奪目的火光……
“啟稟方將軍,現有陛下派來密使傳令。”
正坐在篝火前緊皺眉頭的方鈞平、一聽此言,“呼”的一聲站起了身來,隨後立即單膝跪地,高聲應禮
“末將方鈞平,恭迎聖旨!”
這一聲回應,也將四周的將士們全部驚醒過來。所有人都揉著眼睛,望著方鈞平跪倒的方向,滿眼期盼的看著於梁安。
而於梁安則老臉一紅,側身上前扶起方鈞平,略帶歉意的說道
“方將軍切莫如此,陛下隻是吩咐小人、前來傳一句口旨而已、無需大禮參拜。”
說完之後,於梁安從那名哨探手中接過了驢韁繩,手腳麻利地將那兩個大竹筐解下、並推至篝火以前。
“此乃陛下賞賜之物、還請方將軍親自驗來。”
方鈞平回過頭去,望著這兩千名同吃同住的弟兄,神色顯得十分激動;他抬起頭來、先看了看於梁安的顏色、隨即才伸出了顫抖的右手,深深吸滿了一口氣……
隻聽“唰”的一聲,方鈞平將那層厚厚的棉被掀開,隻見竹筐的粗布內襯之中,盛滿了白色的石灰粉末,以及一顆腦後紮著鼠尾辮的男子頭顱!
毫無疑問,僅憑這標誌性的發型,便可判斷出這顆男子頭顱、乃是屬於漠北人無疑;但由於方鈞平等人久駐深林、無從知曉華禹戰情發展、此時仍然是一頭霧水。他伸出手去、拉住那根細細的辮子,將頭顱從石灰粉中提起,借著篝火仔細觀瞧……
這是一顆中年男子的頭顱,右臉頰上破開了一個足有四指寬的豁口,透過洞開的皮肉、已然能夠看清口腔之中的具體傷勢。
方鈞平是個久經沙場的驍勇戰將、僅僅一眼、便看了個八九不離十此人臉頰洞開、又缺了半口的牙齒;而能夠造成這種傷口的武器,應該一枝箭簇鑄有倒鉤的精致羽箭、或是一杆質地精良的精鐵長槍。
再看這顆頭顱的五官,下頜圓長、嘴唇略薄、顱骨的規格略小、並不是漠北人方麵大臉、高顴塌鼻的典型長相。方鈞平狐疑地搖了搖頭、將這枚頭顱放回竹筐之中、又掀開了另外一個竹筐……
隻見這枚竹筐之中,裝的卻是一顆中年婦人的頭顱。隻不過這名女子的死狀、要比男子更加淒慘一些她的整個後腦已經沒了頭發、儘管刀疤已經被石灰粉所凝、但透過那縱橫交錯的刀口槍傷、仍然能夠推斷出這名漠北婦人、生前究竟遭遇了何等程度的圍攻……
“上差……不知陛下有何口旨傳於末將;而陛下賞末將這兩顆人頭,又是何用意呢?”
於梁安笑了笑,指著這兩顆“白花花”的人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