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邊緣是一圈震落的爐灰,破碎的盤子零散地躺在地上,廚具和餐具橫七豎八地散落著。
心中的不安強烈到極致,似乎要隨著他的心臟,一起跳出他的胸膛。
有些廚刀甚至筆直地插在地上,看上去就像一座又一座……墓碑!
他很想將這些廚刀踢倒,隻是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做……
……
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的步伐急促,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樓梯,踩在鑄鐵樓梯上的每一步,都發出沉重的“砰砰”聲。
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大口地喘息著,他聽到一聲極其輕微的吸鼻聲,他連忙循聲衝了過去,來到潘多拉的實驗室;
實驗室裡的木門歪斜地掛在門框上,幾根鉸鏈搖搖欲墜,發出沉悶的吱嘎聲,似乎隻要稍微觸碰一下,木門就會從門框上徹底脫落;
窗戶成了一個向外突出的空洞,窗框邊緣被撕裂開來,風透過破碎的窗洞呼嘯而入,貼著他的皮膚鑽入衣領,明明是夏天,這股風卻冰冷刺骨;
擺在窗邊的花盆也摔得四分五裂,陶土碎片散落四處,泥土灑滿一地,裡麵的植物飛到更遠的地方,暴露出來的根須淩亂地蜷縮著;
倒地的書架橫在房間中央,整齊排列的書籍不見蹤影,隻有寥寥幾本殘存下來,散落在地上,張開的書頁布滿灰塵,就像是折斷翅膀的鳥兒。
看到這一幕的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大腦裡隻剩下一片空白,他就這麼站在原地,雙腿就像被灌了鉛,沒能再往前邁一步。
直到又一聲吸鼻聲響起,他才終於回過神來,跌跌撞撞地跑進實驗室,看到蜷縮在角落的盧娜。
他焦急忙慌地檢查起來,盧娜麵色蒼白,臉頰上還掛著兩道沒乾透的淚痕,鼻子也是紅彤彤的。
盧娜的身上也沒有傷口,隻有手臂上、小腿上、裙子上沾染了泥點。
“爸爸……”盧娜的呼喚中隻有顫抖,聽不到絲毫哭腔。
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來到盧娜麵前,彎曲的膝蓋幾乎是直接砸在地上,疼痛隨之而來,卻反而讓他有種真實感。
然而他根本不需要這樣的真實感,他希望如今發生的一切,都是虛假的,都是一場隻要醒來就會結束的噩夢。
他隱約感覺到一股冰涼劃過臉頰,輕輕停頓了一瞬,順著唇邊緩緩滲入嘴角。
冰涼的味道在嘴裡化開,是一股苦澀發鹹的味道,這股味道擴散得很快,似乎隻是一愣神的時間,就從嘴裡來到心裡……
他很清楚這是什麼味道……
這是淚水的味道。
淚水的味道讓他明白一件事情——潘多拉不見了,因為一場魔法實驗的意外……
什麼都沒有剩下了……
什麼……
都沒有剩下了……
“媽媽不見了……”盧娜抬起頭來望著他,盧娜的聲音輕飄飄的,聽不出絲毫哽咽,就像是無根的浮萍,又像是被風吹散的蒲公英。
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打了個激靈,他瞬間反應過來,自己作為潘多拉的丈夫,作為盧娜的父親,應該要做點什麼。
他留意到盧娜的臉頰,臉頰上還有未乾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