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對方站起,許平用劍柄一敲就把鐘龜年打懵在地,兩個叛軍衝過去把鐘龜年抬到椅子上捆起來,這時許平已經寫好手令,他在上麵蓋上印後交給一個部下拿去大牢放人。
等待的時候,鐘龜年悠悠轉醒過來,他在椅子上掙紮了兩下發現無用後,再次抬頭衝著許平喊道“許將軍,你難道一點兒都不替大順、陛下想一想麼?現在國勢如此艱難,你怎麼就不懂得以國家為重呢?”
“我從來不懂得以國家為重,一貫是為私人恩怨置大局於不顧,”許平輕聲答道“這個鐘兄應該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天下蒼生何辜?”鐘龜年大叫起來“許將軍你要是把天下搞得大亂,那又會有多少家破人亡?多少人妻離子散?難道你指望殘暴的昏明又回來嗎?”
許平一聲不吭隻是看著門外,等著大牢那邊的回音。
“現在天下太平了,百姓能夠安居樂業了,就算我做得有不對的地方,可難道山東不是盜賊晏平了嗎?難道流民不都回鄉,可以娶妻生子,安居樂業了嗎?”鐘龜年不依不饒地繼續叫喊著“許平你非要把這太平日子攪亂,讓多少人香火斷絕,讓多少人重新輾轉溝壑才安心嗎?……”
鐘龜年又怒吼了一會兒,許平終於按捺不住,一躍到他身邊,衝著他叫道“但是當天你不是這麼和我說的!你不是跟我說明餓死全家老少,你隻餓死一半;你不是說明奪走一家的一雙兒女,而你會讓他們挑一個留下的;你也不是說明讓所有的百姓都不得活,而你隻讓其中三成、四成不得活!你說的是輔佐順王吧,開辟一個太平時代,一個人人都能溫飽,都能膝前兒女環繞,不再會有冤無處伸,不再會被惡棍肆意欺淩而哀告無門的太平時代的!”
愣住的鐘龜年一句話也答不出,但許平還沒有結束“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了?其實你根本不信會有這樣的日子,對不對?你隻是想改朝換代,你根本不想試一下,哪怕是試一下能不能有這樣的日子。但你卻這樣和我說,然後我又去和我的部下們說!”
許平向鐘龜年攤出手“我手上的血是洗不乾淨了,這個你早就和我說過,我也知道。但我的部下們不是,他們以為他們會成為義士,抱著這樣的念頭去殺人、去犧牲、去浴血奮戰直到把滿腔熱血都灑下疆場!但你把我的手下——成千上萬的將士都變成了凶手,你害得他們會下油鍋,會無法超生!”
高成倉被放出來後,許平喝令把所有俘虜的繩索都再檢查一遍,然後揮手道“走,我們出城。”
說完不等其他人反對,許平第一個拔腿就走。
安全來到城外後,許平麵衝著幾十個部下,對他們指著西方道“好了,接下來你們就要開始隱姓埋名的日子了,我建議你們去山西,晉王一定肯收納你們的,你們幫著他好好保衛邊疆吧。”
一路上高成倉還沒有來得及感謝許平,聽到這話後大吃一驚“那大將軍去哪裡?鳳陽是肯定不能回去了!”
“我回濟南投案。”許平早就想過了這個問題“我沒法跑,今天這事必然轟動朝野,如果我不去投案的話,朝廷就會威信大損,說不定還會有宵小以我的名義起來作亂。”
“那怎麼行!”
部下們都大叫起來,叫嚷得最凶的就是高成倉,他覺得這簡直成了許平一命換一命。
“反了吧!”
不知道誰先喊了一聲,剛才有人就存著這個心思,還曾想勸許平奪取防禦使衙門等濟南要害,以許平的威名可能根本不會遇到抵抗。
這聲呼喊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紛紛叫好,七嘴八舌地叫起來
“山東根本無人敢抵抗大人!”
“南京!南京駐軍也多是大人舊部!”
許平聽他們喊了一會兒,耐心等他們的呼聲漸漸平息後,搖頭道“天下已經太平了,山陝、中原、山東的流民都回家了,我是絕不會造反的。”
胡辰一聲不吭地跪到在地,隨著他這一跪,許平麵前頓時呼啦啦倒下了一片,所有的舊部都跪倒在他麵前。
“大人,我們願意追隨您,直到打下一個太平時代,一個不會有冤無處伸,不會有人被欺淩的時代。”
“我做不到,如果我做得到我就會去做的。”許平依舊搖頭,他不知道自己比李自成強在什麼地方“我除了領兵,對治國一無所知,王上和我誌同道合,他做不到的,我也做不了更好。”
“王上身邊有奸臣,有小人!”
“我將來身邊一樣會有山東防禦使這樣以國家為重的人,而王朝又怎麼能沒有這種人?”許平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永不會再挑起新的亂世,也不想再聽到這個建議。”
“你們不要隨我來,我來濟南不是為了害死你們大家才拋上這條命的,一路小心,如果有一個人被擒我都會死不瞑目。”許平最後把目光挪到高成倉臉上“你也不要跟我來,不然這些兄弟的前途就是白白沒了”
……
陳哲匆匆趕到防禦使麵前,伸出雙拳給對方看自己手腕上的繩痕和淤腫“許將軍把火銃藏在衣服下,逼著我出去和左右說有要事相商,一夜都不許任何人以任何事打擾,然後就把末將捆起來關在屋裡了。”
鐘龜年哼了一聲,見狀陳哲試探著問道“許將軍投案後說什麼了?”
“他說他救不了天下的人,那救一個也是好的。”鐘龜年揉揉眉骨,這件事該如何處置,隻能交給朝廷定奪了。
愛尚無廣告小說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