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袁術。”
“因為袁術?”另外一個已經完全摸不到頭腦。
“是啊,以前我讀書看到袁術臨死時因為喝不到蜜水而大叫一聲‘我寧至於此嗎?’,總會覺得這是扶不起來的紈絝子弟,直到我昨天做了個夢,我夢見我沒有死在荒郊,而是死在荒海上了,吃了幾十年的海島野果,吃了幾十年的生魚,一直在海上漂流,臨死時隻求喝一口肉湯,吃一口豬肉都不可得,在夢裡我臨死的時候也是一聲大叫‘我李定國竟至於此嗎?’,然後就驚醒過來了。”李定國緩緩搖頭,一臉的慘然,仿佛還沉浸在那個可怕的夢境裡“如果沒有大陸就算了,如果真有的話我一定要在有生之年找到。”
在島嶼的幾處最明顯的地方插下木排,並在上麵標明主力已經通過,催促掉隊者繼續向東追趕後,長生軍官兵把在這個島上發現的水果、小動物、鳥蛋統統搬上了自己的海船,對這個島的動植物居民來說如此無疑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向東!向東!向東!”
李定國高呼三聲,喝令起揚帆起錨,在他後麵的一條海船上,高成倉正嫻熟地操縱著繩索,和其他的水手一起迅速地把船帆升起,讓它吃滿滿地順著風把船帶離這個海島。
……
“報告兩位大人。”
站在桅杆最高處的哨兵向下衝著許平和李定國的位置高聲叫道“我們向南邊派出的快船也回來了,他們報告航行了一天也沒有看到陸地的儘頭。”
不久前,向北派出的快船也帶著同樣的報告返回,許平向著東方眺望,一眼望不到邊的森林,視野的界限內還有高聳的山脈。
“大陸!”身邊的李定國長出一口大氣,抬頭望向天空的目光中充滿了感激“天不棄我啊。”
“派偵察兵登陸。”發現大陸之後,許平在最初的狂喜過後反倒冷靜下來,他先是向南北兩麵派出快船探索,現在又再派幾隊哨兵上岸。之前遇到海島時,長生軍都會迅速登岸把上麵能找到的資源一掃而空,但這次真的發現連綿不絕的海岸線後反倒謹慎起來。
“大人在擔心什麼?”身後的胡辰忍不住問道,兩天來許平讓艦隊停泊在岸邊,但是一直不許大部隊登陸“就算有蠻子,總不會比黃去病還厲害吧?我們連黃去病都不怕!”
一說起齊王,李定國頓時又滿臉的氣憤“六個月!如果這真是他說的那個大陸的話!我們走了足足六個月。他居然告訴我們是兩個月。”
派出去的探子很久沒有回來,許平下令不要再等先開始吃午飯,野果已經所剩無幾,圍攏在一起的眾人就著接到的雨水吃著剛捕到的鮮魚,隻要魚足夠新鮮現在這夥兒人已經都懶的動火了。
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嘹望員激動地叫起來,派出的探子從岸邊的大灌木叢中鑽出來,向著艦隊這邊揮動著旗子。
“他們說什麼?”
“是大陸,有河流,有大量的動物,麅子、兔子都有,”嘹望員翻譯的時候,本人也激動異常,他每說一句,下麵那些翹首以待的人就會發出一陣歡呼“還有野豬!”
聽到這句話後李定國吐氣開聲,大喝一聲“天不棄李定國啊。”說完李定國手臂用力一揮,把那吃了一半的生魚要多遠有多遠地拋了出去。
“有什麼人麼?”許平仰頭向桅杆頂端喊著。
“沒有!”半響後,嘹望員傳回了答複。
許平終於下令全軍準備登陸,接著他走到李定國身邊“李兄,在這個新國家裡,我們都不稱王好麼?”
“好,你不是就是想建立一個沒有皇帝、也沒有貴族的憲政國家嗎?我同意。”
許平和李定國同時伸出手掌,在空中對擊一掌。
兩個人擊掌為誓後,跟著部下一起登上木筏,周圍大批的長生軍官兵正劃著他們的小船和木筏離開艦隊停泊地,密密麻麻地向未知大陸的海岸線劃去。嶽牧坐在高成倉的身邊,用他的獨臂和同伴一起努力劃著水,遠處的大地變得越來越近,身邊的哦高成倉突然停止劃水,用槳探了探水下,接著就把槳放平,縱身跳下木筏。海水淹到高成倉的腰際,嶽牧跟在他的後麵也躍入水中,越來越多的長生軍官兵從船上跳到水中,在海浪中牽著木筏,一步深一步淺地向海邊走去。
“有人說過我們長生軍就是蒲公英,無論飄到哪裡都能落地生根。”
雖然經過長期的風吹日曬,霜打雨霖,不過他們身上的黑軍服依舊沒有完全退色,而官兵們也都還小心保存著自己的氈帽或是鬥笠,金色的陽光斜灑在碧綠的大海上。在這萬裡碧波之中,成千上萬的黑衣士兵,把他們的武器舉過頭頂,從海中慢慢地走出水麵,一個接著一個、一隊接著一隊,踏上了新的大陸。
……時光流轉……
陝西和山西卿院建立後,這個兩個剛踏入憲政的省份第一件事就是起訴之前的統治者孫可望,而此舉引起了《遼東人民觀察家》的激烈反應,稱這兩省的人民已經被野心家所綁架,這些野心家劫持民意,忘恩負義地陷害撫育兩省百姓多年的英明陝王。
看到《遼東人民觀察家》的報道後,這個太原城內小飯店的老板嗤笑了一聲“什麼撫育百姓,那王八蛋用的每一分錢都是我們的,他把我們血肉吃儘,頂多扔塊啃淨的骨頭給百姓……”
“你們確實不應該訴告陝王。”一個嚴肅聲音響起來,這個聲音一聽就是東北口音。
店裡的人都驚訝地向那個人望過去,在眼下這個時候,陝西、和山西兩省正為誰的提刑大堂有權先告孫可望吵得不可開交,竟然會有人說不該告他。
“東王還沒有接受憲政還權協議呢,”那個東北口音的人嚴肅地說道“你們難道不替我們東北人想想嗎?”
“抱歉,”幾個山西人心中都是歉然“這口惡氣我們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多忍兩天又怎麼了?”那個東北人義憤填膺地說道“怎麼也該等到東王交權了,要告我們一起告啊!現在你們是痛快了,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告東王府那一幫雜種?”
……時光流轉……
“彆聽中國人把他們的齊王吹得那麼好。”
“就是,當時軍隊在中國的卿院手裡,戰爭一結束卿院就把軍隊都解散了,黃石他倒是想當皇帝,可他也得有兵啊。”
……時光流轉……
“一百三十二年前,我們的先輩們就是在這裡登陸的,他們創建了我們的共和國,”一個小學老師帶著學生們,遠處傳來大海的浪濤聲,而在這隊師生麵前,是密密麻麻的一排石碑“他們上岸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下了這排石碑,他們中的每一個都在上麵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片石碑上刻著數以萬計的名字,當初因為許平的堅持,每一個人都要在此把名字刻下,後來他們派出的搜索隊去把散落在島嶼上的掉隊者找來時,新到的人也要這些石碑前發誓,然後鄭重地刻下他們的名字。
“隻要這個國家一天還在用我的效勞來為國民謀福,我就誓死效忠於國家。”
老師先讀了一遍誓詞,手指從一塊接著一塊的石碑上輕輕撫過
許平,李定國,周洞天……劉翼宣、吉懷愚、劉冉……
“共和國的創建者們,畢生尋找一個公平、清明的國家,從遙遠的中國一直尋找到這裡。雖然我們的共和國還有很多缺陷,但我們愛她,因為她愛我們,儘力為我們謀福,我們也因此誓死效忠於她,從一開始的彈丸之地,直到今天的東西兩洋。但願我們這個為國民創建、為國民所愛的共和國,能永不改變初衷;願開國者們的誌向,永與我國的國民同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