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曲!
現下告訴你,隻是忍不住想告訴你,告訴你在多年前我就不怨你了,告訴你這些年來我對你的念念不忘,就如師兄待我這般。師兄可不許說我自私,我隻是不忍對你未說出口的情意隨我入了土去,是啊,不忍,怎麼忍心看著你活在擔憂之中。
入了黃土,往日種種便隨了我埋了吧,師兄不要再拿當年的事懲罰自己,亦不要將我的離去攬在自己身上。生死由命,能在死前與你在一起,上天畢竟待我不薄。
這些日子來,你待我甚好,事事以我為先,件件為我著想,活到這個歲數還能得到自己心悅之人如此對待,我已是滿足。那日你為我洗腳,我更是受寵若驚,在這個時代,男子為女子做到這般,可是少之又少,得你這般對我,我心中卻是不舍離去了,我多麼想與你共有多一些時日,如今,隻盼著下輩子還能遇到你,我把下輩子許給你,可好?
師兄,我離去後希望你好好活著,連著我的那份活著,放下過往的一切,快快樂樂的活著,我會在奈何橋上等你,等著你許我下輩子的承諾。
梅芬絕筆
待放下手中的信時,尹遲早已淚流滿麵,那信更是褶皺不堪,想是那人在寫這封信的時候亦是流了不少淚。
尹遲就那般任由淚水自眼角流下,隻顧著輕柔地將梅芬的手握在他的雙手中,眼睛緊緊凝望著梅芬,嘴唇繃得緊緊的,似乎,這樣便能將滿腔的悲傷忍住。然而,種種隻是徒勞,他終是嘶啞著哭出了聲,那聲音就如瀕臨絕境的困獸一般。
“我自是會許你下輩子,但你怎麼就不等我?你怎麼就忍心這麼拋下我?你口口聲聲說著不忍心,卻終是棄我而去,你真真狠心呢。”
埋入梅芬手掌中哭了會兒,尹遲方抬頭,就著自己的衣袖將淚水一一擦去,似做了某種決定般,決絕道“好,既是你希望我放下過往一切高高興興地活著,我便如你要求那般,此後,我尹遲再不會流淚,連你的那份活下去。可你要記得你承諾,記得在奈何橋上等我,可不許忘了。”
當秦書揚暮染秋幾人再見到尹遲時,他已經收拾好了情緒,隻有那紅腫的雙眼泄漏出他的悲傷。
尹遲望著眾人欲言又止的模樣,淡淡開口“你們不必擔憂,老夫不會尋死,既然師妹希望我活著,那麼我便活著。”
整個葬禮尹遲都不讓他人插手,從沐浴到小斂再到大斂,都是由他一人著手。
梅芬下葬那日,尹遲著了一身白,親自執紼,哀戚的挽歌一路相隨,令聞者不禁跟著悲傷。
“賢妻何處尋兮,
端坐在新堂。
今妻已去兮,
棄夫於塵世。
哀泣不絕兮,
無人拭清淚。
卿莫憂心兮
許卿以下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