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玥不解的朝身後的瀑布望去,在這半山石壁上,瀑布飛流直下,怒濤傾注,轟雷噴雪,雲飛霧走,“難道那個陰森的石洞隱藏在這水簾之下?”幽月低頭沉思,卿天羽喝酒不語。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謝謝你!”幽玥低頭低聲謝道。
“謝我什麼?”卿天羽勾唇邪邪的笑道。
幽玥盯著那個邪邪的笑容,有一刹那的恍惚,他笑容不是一直很詭異很冰冷的嗎?
“謝謝你救了他們”
“嗯”不知是鼻音還是唇音,略帶點譏諷之意,卿天羽沒想到,這個像小野貓似的很紮人的小和尚在謝他救了一堆所謂的“死人”,他不接受這些所謂的謝意。
幽玥縮了縮肩頭,發現有點冷,低頭一瞧,身上的那件黑外袍子與僧衣都被支在篝火旁,而自己現在僅著中衣,頓時有點尷尬,“難道是他脫的?”一個陶土的酒壇遞到幽玥麵前,“喝一口,你就不冷了”幽玥盯著麵前的酒壇子,一股淡淡的酒香撲鼻而來,她猶豫著接了過去,抬頭看卿天羽的眼中似有譏笑之意,抬頭、仰脖,咕嚕的喝了一大口,一陣嗆鼻的辛辣味燃燒著她的五臟六腑,“咳咳”幽玥感到難過極了,小臉脹得通紅。
“哈哈”卿天羽看著狼狽的幽玥,爽朗的笑聲衝破天幕延傳了很遠很遠,他接過幽玥手中的酒壇,猛灌了幾口。
幽玥又惱又怒,都是身旁這個不懷好意的家夥禍害自己,現在倒好,他卻在一旁怡然自得的看自己笑話。
“從哪來的酒?”幽玥記得她好像一直都沒見過這個陶酒壇子的。
“洞裡祭祀壇上的”
“嗯”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月光傾瀉在兩人身旁。
今夜的月色很醉人,而酒不醉人自醉,卿天羽雙眼有點朦朧與潮濕,他似乎透過這薄紗似的月光,看到了過往的種種,他的悲傷哀愁,他的辛酸離合。
“小和尚,講個故事給你聽”
“啊”幽玥吃驚了一下,那個白天冷得像鬼魅般的人,也會講故事?自己不會聽錯了吧!
卿天羽又一抬頭,狠狠灌了一口酒,他的目光有點恨、有點怨,似乎在回憶什麼?又似乎在想念什麼,“很多年前,有一個大戶人家,戶主有許多姬妾,其中有個叫慧的妾,她生性溫柔,不喜與人爭寵,心地善良,有一天她聽說另一個妾生了個孩子,她就帶著精心準備的衣物與食物去道喜,可她去時,屋中無人,隻有一個小床在屋中靜立著,粉紅色的紗幔,層層疊疊垂著,白色的流蘇,不時被風吹起又落下,慧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掀開了紗幔,你猜她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熟睡的嬰孩,對不對?”幽玥也很好奇,沒想到卿天羽會給她說這個故事。
“答對了一半,是個冰冷的死嬰孩”
“啊”幽玥感到全身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怎麼會是死嬰孩?“
卿天羽看了眼驚嚇的幽玥,伸手搭在幽玥肩上,嘴裡吐出濃濃的酒味,“是個死嬰孩,然後府裡所有人都說是慧因為嫉妒殺死了那個小嬰孩,慧百口莫辯,戶主將她幽禁,慧每天麵對著流言蜚語,麵對著彆人的指責,懸梁自儘了“
幽玥聽著揪心不已,沒想到是這樣一個悲傷的結局,“太可憐了,我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卿天羽伸手捏住幽玥的下巴,迫使幽玥的目光與自己對視,在幽玥的眼中他笑了,笑的無比的哀傷,“不是誤會,是陰謀!”很斬釘截鐵的語氣,“你想啊,慧是那麼的蕙質蘭心,善解人意的女子,平日裡連隻螻蟻都不忍心傷害,怎麼可能去殺一個活生生的小生命,她們彼此之間往日無仇,近日無怨,怎可能下手,你說是不是?”那眼中的目光是凶狠狠的。
“放開我!你弄疼我了”幽玥一下子打脫了卿天羽捏她下巴的手,這個人是不是酒喝多了,如此反常態,“我不知道!”
“連你也不相信”卿天羽仰頭大笑起來,難道這個世上,就無人能相信他所說的一切,他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為什麼沒有人相信他的隻言片語?為什麼所有人都用惡毒的眼神來打量慧,非至她於死地而後快,為什麼?為什麼?
看著如此發瘋的卿天羽,幽玥不知自己是不是觸動了他心底的悲涼往事,“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有關慧的話,但若是過去的往事,你就不要耿耿於懷了”。
“你相信我所說的?”卿天羽不信的眼神盯著幽玥,像個剛吃過糖的孩童,他一把抓住幽玥的雙肩,“你再說一遍”沒想到這麼多年所有人都在背後指責、謾罵他的母親,連疼他的,端坐後位的她雖嘴上不說,可心中對此事懷了芥蒂,他都明白這些虛偽的妝容下掩蓋著一顆顆怎樣的心,而今天終於有人說相信額母的清白,讓卿天羽有喜極而泣的快感。
“你冷靜點,我相信你口中所說的那位慧姑娘是冤枉的,她是清白的”
一個重重的頭顱靠在了幽玥羸弱的肩上,卿天羽沉沉的合上了眼臉,嘴角含著笑意,那種滿足感洋溢在他的臉上。
這一夜,是卿天羽二十年來睡得最安穩、最溫馨的一夜。
這一夜,是商幽玥十六年來睡得最無奈、最糟心的一夜。
風清,月靜,人也靜
草美,花美,人更美
拂花淺帶暗山色,空階流水滴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