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建昌侯!
朱佑樘和張延齡兩個當事人一走,奉天殿內的眾大臣瞬間就炸鍋。
衍聖公世子的確定典禮,最後無果而終,眾大臣都在焦躁不安中。
“徐閣老趕緊給出個主意,這可如何是好?”
“屠老,到底宣聖宗子欺世盜名是真是假?建昌伯怎可能會有那般文采?”
“時庸,你為何要相助張延齡那小子說話?”
“老夫幾時替他說話?讓他現場書寫不過為申明公理,在場諸位捫心自問在他寫出那幅字之前,誰相信他的鬼話?”
……
眾大臣吵成了一鍋粥。
“夠了!”
徐溥突然喝令一聲,全場重新安靜下來。
眾大臣也意識到因不冷靜亂了方寸,有失大臣體統。
徐溥先打量倪嶽一眼,這才沉聲道“事已發生,隻能想辦法找補,內閣之臣會想辦法麵見陛下,申明此事利害,今日之事誰都不得外泄。”
自始至終都沒發過言的周經開口提醒道“事到如今就怕已瞞不住,宮中人多眼雜,況且建昌伯已先一步離去……”
以周經的意思,在場的大臣是可以不說,但太監不可能會藏著秘密。
就算再勒令太監不許說,張延齡就不說了?
現在隨便一個人出去傳揚,誰又知道是誰說出去的?
想繼續隱瞞根本不現實。
徐溥當然明白其中道理,回頭對孔弘泰道“衍聖公便先與世子離去,我等再麵見陛下,從中斡旋。”
孔弘泰歎息一聲,行禮道“學生便先回驛館,靜候諸位佳音。”
隨即帶孔聞韶一起離開。
叔侄二人才剛出門口,就聽到背後傳來徐溥的聲音“非閣臣都可先離去,我等先往乾清宮,望能見到陛下……”
……
孔弘泰此時內心最為複雜。
作為衍聖公,從私心來說,他當然希望爵位在自己這一脈傳下去,何況他是有兒子的。
但從孔家利益出發,他還是要顧全大局。
“二叔,為何會這樣?不是說,就算我說那兩首詩是我所作,也沒事嗎?”
孔聞韶出了奉天殿之後,急得都要哭出來。
讓他竊占文名這件事,始作俑者當然不是他這個少年郎。
他懂什麼?
背後策劃之人,掌控了大明朝的輿論。
這就好像張家兄弟這樣的外戚,沒事就去竊占田地,是他們蠢嗎?並不是,因為他們知道,就算竊占了,被人狀告,他們屁事沒有。
不占白不占。
換到今日之事上,道理也是如此。
這些朝中禮部、翰林大佬,完全掌控大明朝輿論,發現衍聖公世子因父親當年惡名逐漸敗露,在繼位問題上有爭議,恰好京師有一件文壇的熱點,這名聲自然也是不占白不占。
我有權力把彆人的拿來歸自己,獲得利益,還不用負責。
為什麼不用這種權力?
就算那一首半的詩是哪個翰林所寫的,甚至是李東陽寫的,被孔聞韶占了,誰敢出來鬨?
讀書人心裡沒數?
出來鬨的結果,必然爭不回,要身敗名裂不說,就算你真的頭破血流爭回去,但你讓孔廟傳承出了問題,以後還用在大明朝混嗎?
還想不想當讀書人?
想不想當官?
你和你的子孫後嗣還想不想應科舉?
這就是明知被人占了便宜,也要忍氣吞聲。
誰知就碰到了張延齡這個硬茬,不知張延齡是哪根筋不對,非要跟孔家人為敵,且張延齡有那麼得天獨厚的資源,才能把文名給爭回來。
孔聞韶就會覺得自己很無辜。
孔弘泰安慰道“聞韶,還是先讓諸位部堂大臣前去說項,此事非你我力所能及,回去等消息吧。”
作為孔家人,孔弘泰豈能不知那一首半詩不是侄子所寫?
如張延齡所說,掐指算算日子就知道孔聞韶沒時間參與其中。
也是孔弘泰自己覺得,這件事並不會出問題,要說他其實也是背後始作俑者之一,知情而不阻止,把侄子給坑了。
……
……
這頭張延齡悠哉悠哉正要出宮,背後韋泰急忙追過來。
“建昌伯您慢行,陛下請您回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