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建昌侯!
京師。
城北積水潭旁的德勝門外,此時正有一群人在翹首以盼中。
名義上,這隊人由太子朱厚照領銜,因為朱厚照的到來,德勝門外也施行了小範圍的戒嚴。
儘管如此,還是有不少路過的百姓在往這邊眺望,他們也是聽說大明的太子出巡,想見識一下太子的風采,奈何距離太遠再加上朱厚照年歲小個子矮,沒人真正瞧見他。
實際上,這隊人是由通政使司參議沈祿帶隊。
隨行的還有鴻臚寺和刑部的人。
沈祿是奉命前來迎接自己的內侄張延齡,原本張鶴齡應該跟他一起的,但現在張鶴齡人在何處根本沒人知曉,這幾天張鶴齡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沈卿家,孤的二舅什麼時候才來?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太陽這麼大,很毒啊。”
朱厚照本來興衝衝出來迎接張延齡,順帶要跟張延齡“討教”一番。
結果出了宮才知道,等人不是個輕省的事。
主要現在時值炎夏,朱厚照熱得都快喘不上氣,大中午吃上涼水鎮的西瓜,還是不解暑,一旁給他搖扇子的劉瑾身上都快濕透了,但也不敢把扇子往自己這邊傾斜半點。
沈祿為難道“已經派人去接應,估摸用不了多久了吧。”
沈祿也在著急。
因為他幫說媒,才令張延齡卷進了林元甫在山東虧空的案子,還惹來那麼多事,在他聽說張延齡於山東地界跟人火並,並殺傷幾十條人命之後,他就沒一天能睡好覺。
朱厚照皺眉道“孤這個二舅,彆是知道孤在這裡等他,誠心讓孤久等,看孤見到他不好好教訓他!劉瑾,你扇大風一點……高鳳,你過來幫孤把外衣給脫了……”
高鳳急忙提醒道“殿下,不可啊,這在外麵,要顧著體麵的……”
“孤都要熱死,還顧什麼體麵?”朱厚照四下看了看,所有人都是一身常服大汗淋漓,其實自己已經算是好的,這邊又有西瓜吃又有人扇風的。
“也罷,孤到帳篷裡等,到裡麵脫下外衣總沒問題了吧?人來了再叫孤!”
……
……
朱厚照一直等了有快兩個時辰。
終於在未時將半時,張延齡的車隊才從遠處緩緩過來。
朱厚照立在一個臨時搭建的高台上看了看,冷笑道“看孤怎麼收拾他……”
等他跳下高台,帶人到車駕前,卻見張延齡已經過來,就在朱厚照準備埋怨張延齡讓自己久等時,但見張延齡身旁的一個人端著個木托走過來。
“二舅,讓孤在這裡等這麼久……這是什麼?”
朱厚照看著麵前木托上,雙層扣著的瓷碗道。
張延齡笑道“臣也是快到德勝門時,才得知太子今日也在迎接的隊伍中,所以特地讓人準備了冰鎮的酸梅飲,為太子解暑。”
“冰鎮酸梅飲?”
朱厚照眼睛都瞪大,也忘了教訓張延齡,指著劉瑾道,“快給孤拿來。”
當劉瑾把手放在碗上時,果然是接觸到一片冰涼,劉瑾捧著碗就不想撒手,儘可能讓自己雙手手掌貼在碗上,吸收更多的涼氣。
最後碗還是被朱厚照一把奪了過去,劉瑾一臉失望。
“嘶……真好喝,二舅,這是怎麼弄出來的?”朱厚照興奮不已,這可比西瓜好吃多了。
張延齡看了看朱厚照身邊的隨行太監,道“太子來迎接,難道就沒為太子準備一些解暑之用?難道還要人特彆吩咐嗎?”
朱厚照四下看了看。
眾太監都是有苦難言。
在這時代,夏天也是有冰的,硝石製冰法從唐朝就有,但一直技術不是很成熟,到明朝時普通官宦人家都可以自行去準備,工序繁瑣一些罷了。
但對於皇宮來說,硝石製冰卻是禁忌。
主要原因是皇帝體虛,再加上這時代的人講求冰乃大寒之物,容易傷人身體,朱佑樘和張皇後夫婦為了多要孩子,肯定不會吃這東西,就一個兒子怎可能讓兒子吃冰?於是乎……一群人就頂著酷暑在等。
“建昌伯,為何沒見壽寧侯?”鴻臚寺一名官員走過來問道。
張延齡笑道“本爵單獨去辦皇差,兄長未至,沒問你們原因,你們倒先問起本爵來了?”
沈祿靠前道“延齡,令兄沒去迎接你?”
張延齡沒回答。
這應該說是去了,還是說沒去?
難道說皇帝派了張鶴齡去迎接他?那為什麼中途就一點消息都沒有?
要張鶴齡真是奉皇命去的,那現在說張鶴齡沒去,那就是坑大哥,張延齡琢磨了一下也就不再去談這個話題。
在場官員也未多問,隻是簡單辦理了交接,由刑部的人準備接案犯到刑部牢房內。
“延齡,這……”
沈祿本以為張延齡隻把李士實當作囚犯,卻未料非但是李士實,就連林元甫和徐傑也一並乘坐囚車而來。
看三人的裝束,同樣狼狽。
這一路上顯然也是受了不少苦。
張延齡道“姑父有問題嗎?我是去山東辦案,暫時把三個案犯都帶回來,幾個案犯都沒被赦免罪行,你也不希望我擅自斷案,惹人非議吧?”
沈祿一時無言以對。
再一想。
能把林元甫的命保住已屬萬幸,現在還把人帶回來,雖然看起來憔悴狼狽了一些,隻要等朝堂上把案子審明,不就可以得脫囚籠?
“二舅,孤有事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