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建昌侯!
翌日清晨,天已經亮了。
夏天天亮得早,五更天張延齡乘馬車過東安門,到東華門,皇宮內門都已經開啟,張延齡與崔元在東華門碰頭。
蕭敬老早便等在這裡,今天他負責接引。
楊鵬早一步已經回宮去,至於李士實、林元甫和徐傑等人即便要入朝,也會由刑部轉解,都未同行。
就在三人互作招呼,準備一起入宮時,卻見一輛馬車疾馳而來。
馬車停下來之後,但見張鶴齡從馬車上跳下來,他見到張延齡後顯得激動異常,張開雙臂有要撲過來擁抱張延齡的意思,老遠還聽到他在喊“老二,你可算回來了。”
張延齡看到張鶴齡這光景,不由皺眉。
此時的張鶴齡,真的是有些慘不忍睹。
身上穿著朝服,大概也是回家臨時換的,臉都沒洗,胡子拉碴的跟之前春風得意的模樣大相徑庭。
“大哥,彆來無恙?兄弟我還以為以後見不到你!”張延齡沒有讓張鶴齡擁抱過來,隻是感慨說著,伸手擋住張鶴齡,不讓其靠近自己。
張鶴齡板起臉,用當兄長的教訓的口吻道“你小子知道怕了?以後看你還在外麵惹是生非。”
張延齡道“大哥,其實我是說,我以為大哥在外麵被人害了,所以怕見不到你……”
張鶴齡怔了怔。
隨即他張開的雙臂也放下,罵道“滾你娘的!”
先前還是體恤弟弟好大哥的形象,瞬間原形畢露。
“大哥,你沒事吧?看你這模樣,怕不是你在外漂泊多日?怎看上去比我還淒慘?”
張延齡上下打量張鶴齡。
張鶴齡一臉埋怨之色道“彆提了,自從為兄聽說你在山東惹事,不知道有多著急,連姐姐和母親都為你擔心,還讓為兄去迎你、護你周全,結果帶人去道上等了幾天,人影都沒瞧見,山東不是在南邊?你咋從北邊回來了?”
崔元搶白道“壽寧侯或有不知,我們是從水路回京,快到京師時才換了馬車,所以才從德勝門進城。”
張鶴齡滿麵慍色道“換路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還讓為兄出去白等一場?”
張延齡眯眼打量著張鶴齡。
還真是會裝。
怕不是你這幾天就是出去逍遙快活樂不思蜀,聽說我已回城,才匆忙回來相見,再來個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
換了彆人,張延齡還能把其往好了想。
至於張鶴齡這個大哥……
這簡直是基本操作。
“大哥,有件事我很好奇,南邊五十裡之外的路被大水給衝了,你是怎麼回來的?”張延齡驚訝問道。
張鶴齡一怔,隨即罵道“還能怎樣?當然是千辛萬苦才回來,路被水衝了那叫一個不好走,你是不知道這一路有多難……”
崔元好奇道“北直隸幾時發大水?”
張鶴齡還要繼續編瞎話,聽了這話才知道是被弟弟給涮了,罵道“老二,你他娘的這算什麼意思?”
張延齡聳聳肩攤攤手道“看來我還是高估大哥,早知道的話我就說城南十裡的路被大水給衝了……”
“敢戲弄大哥?”
“沒沒,我的意思是說,說十裡的話大哥應該已經走出去,就會把我的話給拆穿。”
“我去你大爺奶奶的腿兒……”
張鶴齡追著去打張延齡。
蕭敬和崔元趕緊去拉架,不過好在兄弟二人不管怎麼瘋鬨,還是沒真正打起來。
……
……
一行過東華門。
張鶴齡還在陳述他有多麼“勞苦功高”。
“……你小子一拍屁股走人了,到山東為非作歹,殺人的事都做出來,你可知為兄多為你吃了多少苦頭?前幾天在朝堂上,要不是為兄替你說話,你現在估計早就被問罪,為兄麵對那麼多朝臣臨,那叫一個臨危不亂,幸好為兄據理力爭……”
“行了大哥,就當我錯了行嗎?不就是試探一下你的誠意?你記仇就記仇,這麼多廢話不嫌嘴累嗎?”
“當兄弟的就不該試探,為兄從來都把你當兄弟,你有把大哥我當兄弟嗎?”
……
兄弟倆一路上都在爭。
蕭敬和崔元發現根本插不上話。
再仔細琢磨一下,這兄弟倆的對話完全都是廢話。
一個厚顏無恥的在胡言亂語,另一個早就心知肚明隻是在敷衍,兄弟二人誰都沒誠意。
沒走太遠。
但見司禮監秉筆太監陳一路小跑過來,給幾人行禮。
“陳公公,什麼事?”張延齡走上前,笑著問道。
陳寬無奈道“陛下偶感風寒,今日可能要遲一些上朝,所以傳話下來讓幾位先到文華殿稍作等候,另外……要陪同太子殿下同往奉天殿……”
張延齡聞言點頭。
朱厚照雖然現在算是正式升殿到文華殿,開始日常的一些簡單學習,但畢竟還沒出閣讀書,經筵日講什麼的都還沒開。
太子突然要去奉天殿聽政的話,顯然是需要由頭的,照理說太子隻能在後殿聽聽前麵發生什麼,不真正露臉。
張延齡對於朱佑樘突然“偶感風寒”的消息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