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齡則打量著張延齡,眯著眼,好似在說,你小子有陰謀啊。
“蕭公公,不知這第二件是何事?”張延齡繼續問道。
蕭敬歎道“是有關您封侯之事,相關事宜,已落實到差不多,估計在這幾天,就會把流程走完,到時您或還要入宮一趟。”
張延齡道“這是好事,我自然會去的,一切都會按照朝廷的規矩來。”
“那萬歲山修亭子之事……”蕭敬還是希望張延齡能答應下來。
“蕭公公隻管如實將我的想法告知陛下,若是陛下不同意換彆人,我還會親自入宮找陛下言及此事,勞煩蕭公公走一趟了。”
張延齡態度堅決。
蕭敬不能勉強,無奈道“那咱家這就回去,兩位……告辭了。”
……
……
把蕭敬送走。
張延齡回來坐下,正要給自己斟酒,手被張鶴齡按住。
“老二,你老實說,修什麼亭子的事,是不是你搞出來的?”張鶴齡一臉賊笑問道。
張延齡沒好氣道“某人,你耳聾了?是陛下問詢過李廣,亭子是李廣建議修建的,我連督工的事都不想做,跟我有何關係?”
張鶴齡道“嘿,那就奇怪了,為什麼我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怎麼這麼趕巧,姐姐就病了,那個李廣還說要修什麼亭子,不在彆處居然在姐姐所說的萬歲山上?你敢說這件事跟與你無關?”
無關?
當然與張延齡有關。
曆史上李廣是怎麼死的?不就是在萬歲山上修了毓秀亭?
以張延齡對曆史的了解,李廣早就有修亭子的想法,這次他借機跟李廣交惡,甚至暗示李廣可以用把他定為奸邪的方式,讓皇帝冷落和鏟除他。
再故意跟張皇後說,自己夢到萬歲山上有龍降臨,而龍的形象卻不是什麼“神龍”,在道家言,那可是邪龍。
李廣一聽,這是上天都在幫我,我剛說朝中有奸邪對皇帝的紫氣形成影響,皇後不偏不倚這時候做夢說有邪龍降在萬歲山上,那我還不趁機進言在萬歲山上修亭子鎮壓?回頭再建議讓張延齡來修亭子,到時再說其中有異象,跟皇帝說張延齡就才是那邪龍,我再用一些玄乎的手段,讓張延齡身上冒點黑氣或是彆的被認為不詳的東西出來,皇帝還不深信不疑……
計劃對李廣來說,簡直是完美無缺。
卻不知這一切都是張延齡暗示和規劃的結果。
現在一切都沒有超出張延齡的計劃。
當然,如果李廣沒有中套的話,對張延齡沒有任何影響,大不了再用彆的方法,但顯然李廣那點小心思都被張延齡所掌控。
現在皇帝讓張延齡來主持修亭子,明擺著是李廣要用陰謀,張延齡還能往前鑽的?
如果張延齡實在推不掉,也不是沒有辦法。
你李廣不是想在我身上用異象來讓皇帝相信嗎?或許你沒這想法?但可惜……
我有啊。
如果在修亭子的時候,讓皇帝看到你身上冒出一些不祥的玩意,你說皇帝會怎麼想呢?
如果到時宮裡再發生一些災禍……
張延齡是不會把小外甥女弄死的,但放把火或是來點彆的,反正以前又不是沒乾過,很難嗎?
這正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你所擅長的,來對付你。
知道皇帝最信這些玩意,當然還要用皇帝所忌憚的事,來對付你,因為皇帝用你也就是因為覺得你懂這些玩意。
“老二,我總覺得那個李廣,得罪了你,一定沒好下場,但為兄又不知你會用什麼手段。”
或許張鶴齡在弟弟身邊呆久了,感覺到一點“苗頭”。
之前跟弟弟作對的人,現在好像下場都不咋地。
李廣這種人,就算張延齡不出手對付,張鶴齡自己也想對付,誰讓互相戧行,彼此是皇帝跟前的對手呢?
張延齡拿起酒壺給張鶴齡倒了一杯,道“有時間多想想怎麼整肅軍容,沒看到蕭公公剛才看你的眼神?如果他回去跟陛下說,你在我這裡吃酒,你猜陛下還會不會賜給你鹽引?不想有好表現就想拿好處,天下有那麼便宜的事?”
張鶴齡冷笑道“我看他敢!”
狠話是怎麼說了。
但似乎又知道,蕭敬還不會為了替他隱藏什麼,而對皇帝有所隱瞞。
再吃酒一會,張鶴齡道“總之你必須要給為兄把鹽引的事辦好,為兄不能讓南來色這小子在那胡作非為,要回去監督他,走了走了!”
為了賺錢,張鶴齡也是拚了。
張延齡都沒想到這個大哥會堅持這麼久,眼看都堅持了二十天,每天去軍營……
壽寧侯啊壽寧侯,你這是要飛啊。
……
……
“延齡他真是這麼說的?”
乾清宮內。
如張延齡所料,蕭敬回去後果然絲毫不隱瞞,把張家兄弟在建昌伯府吃酒的事說出來,還把張延齡回絕主持建亭子的事也說了。
蕭敬道“的確如此……奴婢也覺得有道理,建昌伯他……的確不懂堪輿玄空之術,若輕易在萬歲山上修亭,有不妥之處,就怕會影響到大明的龍脈,不如讓李天師來主持修建最為妥當。”
蕭敬實話是說了,但其實也會順著張延齡的話,幫張延齡說兩句。
而且蕭敬也是聰明人。
他看出來,為何張延齡會回絕此事。
明擺著的,這是個出力不討好的事,若修了亭子出了事,承擔責任的是他張延齡。
而真有效果,皇後的病真好了,還做了什麼“美夢”,讓皇帝覺得是修亭子的功勞,那功勞的大頭肯定也在提議修亭子的李廣身上。
既然明知不討好,還費力,張延齡這樣的精明人怎會答應呢?
蕭敬本身就跟張延齡有利益共通點,若是今日不幫張延齡說話,或許張延齡回頭就拉他蕭敬一起去修,到時出了事,誰都跑不了。
彆人或許不會這麼坑他蕭敬,但換了是張延齡……
那可是個陰謀手段俱全,而且錙銖必較的主兒,蕭敬自問還是不敢不替張延齡說話。
朱佑樘歎道“本來由建昌伯來主持,最合適不過,畢竟他是朕和李天師認為不二的人選,但沒想到……也罷,最近朕用建昌伯的地方也太多了,而且萬歲山在深宮之中,若是讓他來主持的話,也難免會遭受非議,不如就讓李天師自己來規劃和主持,也是他心意所致。”
“此事,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