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複仇!
閔四娘事先早已經料到會有一場大風波,卻沒有想到風波來得這麼快,結束的又這麼詭異,她換了衣裳坐軟轎去祠堂預備著求情,卻沒有想到剛到地方,抬眼看向祠堂隻見祠堂外左右各站了十名金甲武士,一看就是近衛打扮,門外還守著兩名女官打扮的女子,閔四娘知道怕是益陽公主到了。
蔣家的幾個奶奶陸陸續續的到了,見了這個陣式站在門外都一副不知道是該進去還是該出來的樣子。
“出什麼事了?”她小聲問薛靜安。
“益陽公主在裡麵呢。”薛靜安小聲兒說道。
“來得這麼快?”
“聽說這邊孩子咽了氣,那邊二嫂就差人去搬救兵了。”
她們正小聲兒說著話,外麵又轟轟烈烈的來了一群人,薛靜安和閔四娘遠遠的就瞧見了那走在最前麵珠環翠繞的貴婦人,該婦人除了身形圓潤一些,跟朱麼娘生得是一模一樣,顯是益陽公主的女兒,朱麼娘的生母朱夫人了。
朱夫人到了祠堂外看了一眼站在外麵的蔣家奶奶們,冷哼一聲,直接進了祠堂。
要按照規矩,外姓人進祠堂本就冒犯,隻是如今是要說休妻的事,如此奇恥大辱,益陽公主和朱夫人怕是要顧不得許多了。
閔四娘心中暗想——當初你們欺淩陳雨霖,是因為陳家失勢,如今益陽公主還在,聖上見到她老人家也要尊稱一聲姑母,一年四季賞賜從不敢間斷,朱夫人雖說夫君不爭氣,在京裡麵的貴婦圈子可是混得極開的,在太後麵前都是說得上話的人物,平日裡不吭聲是因為自家的閨女不爭氣,生不出兒子來,蔣家又確實勢大,可如今你們這樣欺負人家,人家不冒火才怪。
閔四娘剛想到這裡,就見裴大貴家的出來了,“太太請各位奶奶進去給公主和親家太太請安。”
看來蔣呂氏也發覺情形不對,要讓媳婦們進去打圓場了。
秦玉珠跟朱麼娘最好,心裡麵對蔣呂氏也最不服氣,自然是第一個往裡麵走的,後麵的媳婦們按照長幼順序也都進了屋。
閔四娘原本從沒見過益陽公主,如今一見有些吃驚,如今已經是花甲之年的公主穿著全套的公主冠服,手拿禦賜的鳳頭杖端坐在正堂主位,蔣呂氏低頭服侍在側,連蔣至先也是坐在下首陪客,朱麼娘跪坐在地上不停地抹著眼淚,朱夫人站在朱麼娘身側,一臉的憤恨之色,這顯然是已經鬥過一輪了。
“見到了小輩們,你還在這裡耍蠻嗎?”益陽公主輕斥道,朱夫人看了一眼進來的蔣家媳婦們,冷哼一聲,終於在益陽公主身邊落坐了。
蔣呂氏一使眼色,秦玉珠為首蔣家媳婦們跪地叩頭施君臣大禮,“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不管是不是親戚,君臣之禮必須守。
“都起來吧。”益陽公主說道,“都是自家人,本不該讓你們施此大禮,隻是規矩如此,自古道君為臣綱,夫為妻綱、父為子綱,三綱五常禮不可廢。”
“是。”這次不光蔣家的奶奶們要應聲,就連蔣呂氏也一樣要垂首聽了。
益陽公主臉上又重新掛上了笑,“親家太太,我們之前說到哪兒了?”
“公主您說道嬰兒夭折雖是慘事,卻也不是什麼新鮮事。”蔣呂氏低頭說道。
“嗯……說的就是這件事。”益陽公主點了點頭,喝了口茶,“遠的不說,麼娘自己也折過一個閨女,本宮當時就說兒女本是緣份,若是無緣重回觀音大士座下,也是好事,做父母的隻需好好安葬了孩兒,多行善事盼孩兒能早早重新投胎就是了,親家母,我說的對吧?”
“公主所言甚是。”
“再說這孩兒橫死,本宮小的時候記得宮裡有個梅嬪娘娘,生了個皇子,五歲那年爬樹從樹上掉下來摔死了,先皇震怒眼見宮裡就要血流千裡,是梅嬪娘娘說孩子淘氣大人難免看不住,既然服侍的宮女太監已然被打死,再多傷人命恐傷天和,反倒讓孩兒在地下難得安生,先皇這才熄了怒,可憐賢惠的梅嬪思子過度轉過年就沒了,據本宮所知貴府也曾經折過一對龍鳳胎……”
這話更是打臉的話,說得蔣呂氏真要有個地縫都能鑽進去了,心裡麵暗罵益陽公主嘴黑。
蔣至先也差點兒被一口茶水嗆到,公主說的雖是打蔣家臉的話,可見蔣呂氏臉憋得通紅,蔣至先心裡還是隱隱覺得痛快,龍鳳胎的事本來就是他心裡的一個結,早知道蔣呂氏心狠手黑連親孫子親孫女都不放過,他早把兩個孩子送回鄉下了。
蔣呂氏對蔣至先的想法心知肚明,看了他一眼之後對著益陽公主施了一禮,“公主言道小兒意外而亡也是常有之事,無論是宮中還是民間都不稀奇,隻是我那可憐的孫女卻是被人害死的,可憐的不足百日卻吃了臟東西,上吐下泄而亡……”
“哦?”益陽公主挑了挑眉,“此事可有人證?”
“有奶娘自儘時手書的遺書為證。”蔣呂氏一使眼色,裴大貴家的將盛在托盤中的遺書送上,益陽公主命宮女接了,拿到自己跟前,隻淡淡的掃了一眼就笑了。
“貴府果真不愧為首輔之家,連奶娘都寫得一手的好字。”
她這話一出,蔣呂氏額頭上慢慢滲出了汗珠,她當時隻是氣極,如今益陽公主這話,竟似是一言點醒夢中人一般,那奶娘是鄉下婦人,隻是略識幾個大字,可這紙條上的字說是好字實在是太過勉強,卻也是無一字缺筆更無彆字,看起來更像是會寫字的人用左手寫的……
蔣至先這個時候放下了茶杯,一臉嚴厲地看向蔣呂氏,蔣呂氏這些年太過一帆風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往好處說是殺伐絕斷從不手軟,往壞處說卻是剛愎自用目中無人,益陽公主是經曆過兩朝的人物,什麼世麵沒見過,豈能被這小小的把戲所騙?
怕是這次休兒媳不成,反倒要讓蔣家栽一個大跟頭!
“是晚輩見識淺薄了。”蔣呂氏咬了咬牙說道,這次她不認栽是不行了。
可惜的是她認了栽,益陽公主卻不想吃這個悶虧!“既然有人寫這字條攀汙我外孫女,本宮那可憐曾外孫女怕真的不是因病而亡,怕是有人喪心病狂栽贓陷害!來人!帶著我的名帖傳順天府過來!”益陽公主這話句句都占在理上,蔣媛本是庶出,按理她確實是益陽公主的曾外孫女,曾外祖母為曾外孫女喊冤天經地義。
這事兒若是找到了順天府,怕是要家醜外揚了,蔣家在京裡麵有多大的麵子,就要丟多大的臉!
蔣呂氏咳了一聲,“且慢!”
益陽公主也不想此事鬨大,她身邊的宮女聽見她傳令之後紋絲沒動,聽見蔣呂氏說了句且慢,益陽公主的臉上帶了三分的笑,“親家太太覺得此事不妥?”
“此事若是傳出,難免家醜外揚,蔣朱兩家本是親家,何必……”
“你們要休本宮的外孫女的時候,可有想過不要讓親家變仇家?”益陽公主臉色未變,聲音也未提高,卻說得蔣呂氏臉騰得一下子就紅了,“自古兒女結親,結的都是兩姓之好,誰都是要兒女們平安和順一生一世白頭偕老的,我外孫女嫁進來是填房,進門就做後娘,這其中的辛苦親家太太你也不是不懂……”
益陽公主這話簡直就是當著這上上下下的麵,直接往蔣呂氏的臉上扇耳光了,蔣呂氏還要陪著笑臉佯裝聽不懂,“是我一時怒極攻心,想左了……委屈了孩子……”
“嗯,你能這麼想是好事。”益陽公主本來也不是來跟蔣家結仇的,讓蔣呂氏記住了教訓,自然也就收手了,“麼娘啊,還不快過來給你婆婆磕頭賠情!”
朱麼娘跪在那裡隻益陽公主說話,心卻像是在冰窖裡麵浸過一次又一次一般,蔣媛死的時候她隻顧得上著急,待丫頭偷偷告訴她說奶娘留了遺書,被司馬姨奶奶送到太太那裡的時候,她這才醒悟過來,司馬靜竟然要趁機安一個善妒不賢殺女的罪名給她,有這樣的名聲,她還顏麵活在這個世上嗎?
她本想蔣呂氏不見得敢如此撕破了臉讓她難看,會將此事壓下,卻是喜嬤嬤提醒了她讓她叫人捎信給外祖母和母親,若非如此她怕是要被逼死在這祠堂了,蔣家何其的勢大,何其的囂張!竟然連公主的外孫女都如此的欺淩!
她今日能躲過婆婆的明槍,他日未必躲得過婆婆的明槍!外祖母不知道她婆婆是什麼人,她可是一清二楚,如今外祖母當成這麼多晚輩的麵揭了婆婆的短,婆婆他日必定百倍報複!
她本是嬌奢之女,也曾置繼子繼女於不顧,也曾當著大庭廣眾責打過姨娘,可她從沒像婆婆那樣手裡沾滿了血……
可想明白了這些又能如何呢?朱家還要依仗著蔣家,她不低頭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