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袤的黑暗中!
維塔剛剛淺淺的睡著了。
不是故意的。
儘管37次高頻率和快速的回溯,每次都要絞儘腦汁,去思考破局的方法,早已對是在壓榨自己的精神,但這並不會讓一個高度緊張的人入睡。
讓維塔感受到不可抵擋的睡意的,是一根指頭。
曾屬於伏波的指頭。
維塔倚靠著的財寶堆具有令人舒服的流動性,配合上它的光芒,簡直是再豪華不過的床鋪。
伏波之指稍加誘導,睡魔的到來便輕而易舉。
之後,維塔進入了夢鄉,並在睡夢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之前很長時間都隻像是一個屍塊的伏波之指,此時竟然隱隱有了血色。
……
亡命徒坎蒂絲,豁牙幫派中唯一的女成員,正雙手插在沙地之中,低著頭,像是經年的腐屍,又像是癱瘓已久的病人,一動不動。
熾熱的地麵早已將她的大腿燒傷,原本悉心塗抹過無數化妝品的嘴唇也像破麻布一樣皺皺巴巴。
唯有傷痕累累的臉還保持著昔日姣好的形狀。
她插進沙地的手旁,有一把槍。
裡麵隻有一發子彈。
而槍的位置似乎也經過了無數次檢驗,擺放的恰到好處,好到隻要坎蒂絲把手抽出,就能順勢給自己的太陽穴來一槍。
一張背麵同樣寫滿血色“卅”字的邀請函,如今好端端的彆在她的帽子裡。
槍已經不是她第一次使用了。
坎蒂斯風沙的速度其實並不是最快的,集中於一點也就與獵豹的撲擊相當。而且想要保持殺傷力,能展開的範圍也並不大,最多也就幾張桌子的麵積大小。
坎蒂斯能做到讓維塔一行覺得風沙鬼神莫測的原因,就是她的攻擊一旦受阻,就會立馬給自己的太陽穴來上一槍,回溯後再次嘗試,不行的話就再來一次,兩次,無數次!
直到找到攻擊的最優解。
頭骨上薄薄的太陽穴已經身經百戰,並且,她有信心繼續這樣作戰下去。
她的意識順著雙手注入地麵,彌漫在了砂中。
……
幾秒鐘前,維塔淺淺的進入夢鄉後,忽然間回過了神。
他又一次夢見自己身處於黑暗中。
維塔愣了片刻,抬起黑曜石義手,上麵裝著的伏波之指開始隱隱發熱。
“嘿,夥計,好久不見。”夢境中的黑暗中居然有人坐著,在向維塔搭話。
維塔抬頭,發現是個熟悉的人。
是他“自己”。那個在大森林中,因為孵化而出現的另一個他。
維塔點頭,四處張望一番“你在這裡做什麼。”
另一個他站起,維塔看到其右手仍隻有拇指和小指。
他說道“探索這片黑暗。”
維塔凝目四顧周圍的黑暗,問道“你發現了些什麼?”
另一個他笑了笑“很多,比如……”他像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樣東西,扔向維塔“這個。”
黑暗竟然沒在那樣東西脫手的時候把它吞噬,維塔訝異的接過,沒想到接住後更加訝異了。
“一根用過的火柴?”維塔問道。
“是你非常熟悉的火柴,”另一個他用左手指了指“還記得嗎?你剛被眷顧時,瑪麗蓮扔進來的那一根。”
“我記得還有隻雞。”
“這我就沒有找到。”
維塔輕笑“真是有趣的發現,”又頓了頓“能幫我找樣東西嗎?”
“我知道,你想找的是這個。”另一個他拿出了曾經被黑暗吞噬掉的邀請函,向著維塔走來“給你。”
但維塔卻往後退了一步,說道“站那彆動。”
另一個他駐足,維塔才接著說“像你剛剛把火柴扔過來一樣,把它扔給我就行。”
維塔看著對麵那與他有著完全相同麵容的他,看著黑暗中湧現的無數鐵線蟲在其身上來回啃齧,撕咬,遊動。
可連一絲印記都無法留下。
另一個他聳了聳肩,將邀請函像是飛牌一樣扔過來。
維塔接住,點頭,同時用牙狠狠的咬下自己的舌尖。
疼痛讓維塔快要從這夢中醒來了,而他仍然緊緊的盯著另一個自己。
看到了另一個自己身上燃起的滔天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