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暴露了,如果不儘快的轉移,很容易被金人抓住尾巴。
這黑土區的風,很大很大,隻要他們轉移的足夠及時,就不會被金人找到。
風雪會掩飾他們的痕跡。
經過幾批八字軍的犧牲,王彥終於琢磨出了,在雪原的轉移時間的極限時間為八個時辰。
低於這個時間,就會有些危險。
“孟德辛苦了。”王彥拍打了下孟德身上的雪花,笑著說道。
孟德憨笑的說道“大家都這樣,不過也值了。”
他說著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白色大氅,眼神中都是滿足。
他在黑土區娶了一個兀惹人的女子,而八字軍多數單身漢,都在這裡找到了婆娘。
大宋也終於收集到了情報,知道了金人的糧草到底來自哪裡。
多數是黑土區的兀惹人和那乃人所。
而以兀惹人為主。
而這群兀惹人其實是渤海人,當初遼國征伐渤海過,消滅了渤海國之後,渤海國浮渝府的琰府王,帶著族人來到了這片神奇的土地。
耕種生活,他們把這裡叫做扶餘府。
而金人在黑土區的唯一城池,兀惹城。
也被王彥的八字軍以出其不意的攻勢所拿下。
而金人卻遲遲無法重新拿下兀惹城,因為他們現在一旦踏入了兀惹城的範圍,就會被已經有了武器的兀惹人打出去。
金人居住長白山地區,東蕃西蕃居住在鴨綠江附近,而遼東郡之北的扶餘府,是兀惹人,也就是渤海人的地方,金人過去有兵有甲有武器。
兀惹人毫無辦法。
但是現在宋人來了。
事實上,王彥來到這裡也沒想到過自己會如此的順利,他隻是宣講了下大宋官家對渤海人的政策,五年為仆可獲得大宋國的戶籍,成為宋人。
這事就這麼成了。
在王彥看來,兀惹人除了白了些,和大宋人並沒有太大的區彆,當然發色上也更淡了一些。
事實上,兀惹城並非王彥所攻下。
而是兀惹人殺了他們首領李氏,讓大宋八字軍進入了兀惹城。
兀惹李氏是金國的走狗,完顏宗乾有一房妃嬪名叫李金哥,就是兀惹李氏的人。
這些消息都是王彥到了黑土區之後,從兀惹人口中得知。
兀惹離會寧府的距離很遠,王彥這次來到會寧府,是想要策劃一場破壞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磐談判的刺殺。
但是他得到了更為重要的情報,刺殺活動不了了之。
雪白色的大氅,在北風中獵獵作響,而這個大氅,就是當地兀惹女人的嫁妝。
她們會給自己的英勇的漢人丈夫,秀一件這樣的大氅。
為什麼在關內光棍漢到了扶餘府,到了兀惹城就能娶到媳婦?
一方麵,按照大宋的官家的命令,外族人嫁給大宋軍卒,可以直接免除五年的奴仆時間。這個政令其實充斥著政客該有的陰險和奸詐。
娶了你的女人,讓你沒有女人可以娶,斷子絕孫的絕戶陽謀。
另一方麵,兀惹的女人,實在是嫁無可嫁了。
因為兀惹的男人都沒了。
金人對兀惹人的統治,是籠絡上層李氏,下層執行的就是減丁之政策。
對付兀惹人和對付鐵勒諸部,如出一轍。
這種簡單高效的統製方法,配合上菜刀禁令,無往而不利。
金人的統製方式,也導致了兀惹人經常被大量征用男丁。
甚至有很多的兀惹人,現在就在臨潢府和烏沙堡,修建金國的長城。
當然,直到現在金國的統治者們依舊稱呼長城為壕塹與堡塞,不願意承認自己沒有了對大宋進攻的能力。
所以,身上穿著這種雪白大氅的八字軍,都有一個兀惹女人做媳婦。
這也間接的實現了大宋軍卒們廣為流傳的笑話,在大宋從軍,官家發媳婦。
孟德騎著馬跟著王彥的身後,忽然說道“王將軍,官家不是送了首俗語歌過來,讓我們唱嗎?”
“文縐縐的詩詞,咱們也唱不好,這俗語歌,王將軍學會了沒?”
王彥點了點頭,說道“你們要聽嗎?”
身後十幾騎卒連連點頭,王彥的嗓音足夠的渾厚,唱的那首中國遠征軍軍歌格外的好聽。
王彥用力的哼了哼嗓子,控製好了劣馬的步伐,大聲唱道“那我唱了。”
“在茫茫的人海裡,我是哪一個。在奔騰的浪花裡,我是哪一朵。”
“在征服世界的大軍裡,那默默奉獻的就是我。在輝煌事業的長河裡,那永遠奔騰的就是我。”
“不需要你認識我,不渴望你知道我,我把歲月融進,融進大宋的江河。”
“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大宋不會忘記,不會忘記我……”
王彥清唱了這首歌,身後的軍卒,卻已經淚流滿麵。
“官家沒有忘記我們啊!”孟德擦了一把淚,用力的吸了幾口冷氣,呼出了一條白色長龍,才讓自己沸騰的心,重新安定下來。
被金人追殺的時候,孟德都沒有如此沸騰的感覺,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跟隨者馬蹄聲,砰砰砰的跳動著,他感覺到了一腔熱血在身體裡沸騰著。
在扶餘府,不能哭,因為眼淚會凍住。
“你們要不要學這首歌?”王彥輕輕擦掉了眼角的淚珠,帶著笑容說道。
王彥和嶽飛輾轉了河東路和河北路兩路,私交甚好。
張俊和嶽飛在大同府爭功的事,鬨得沸沸揚揚,舉世皆知。
王彥也知道嶽飛的妻子劉氏和姚氏走失,被迫改嫁的事,他吃了幾兩酒,曾經問過嶽飛是否有再婚配的打算。
當時嶽飛聽從官家聖命,不肯飲酒,被王彥問到,是否準備再次婚配的時候,說起了那一封家書。
那封家書嶽飛寫的情真意切,裡麵有兩句話,即使酣醉的王彥依舊記得。
你問我,我們今天做的這些事情,以後會不會有人記得嗎?
一定會有人記得。
七尺之軀,已許國,再難許卿。
有人會記得自己嗎?
王彥也曾經在跨過大鮮卑山的時候,問過自己這個問題,這也是整個大宋遠征軍內心的拷問,他們焦慮不安的原因。
現在,官家給了他們答案。
山記得他們!江河記得他們!大宋也不會忘記他們!
這就夠了。
獵獵狂風還在肆虐,人心是暖的,那再徹骨的寒風,也無法撲滅他們胸腔中的烈火!
“這個歌感覺好難學啊,就第一句那個‘裡’字,還有‘個’字,還拐了個灣?”孟德總害怕自己五音不全唱不出這首歌來,怯怯的問道。
而王彥笑著說道“這首歌的確沒有過去的歌好學,不過,多唱兩遍就學會了。”
“就跟你騎馬一樣,在燕京和雲中路的時候,你不是還從馬匹上摔了幾次下來?這不是騎得多了,連騎術都練出來了嗎?”
孟德點了點頭,笑道“的確…”
“王將軍!不好了!金人大軍雲集,向著兀惹城方向行去!”一個騎卒從遠方跑來。
“還有多久金人趕到兀惹城?”王彥臉色冷峻的問道,他心中有些驚異,金人的動作好快!
他得到了三份情報,第一份情報,是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磐開始了融合談判。
第二份情報,是金人想要在冬天,靜邊城無法形成有效支援的時候,一舉拿下兀惹城。
而這也是逼迫他取消刺殺完顏宗磐行動的原因。
“正好是春節嗎?”王彥皺著眉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