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今天是你當值啊。”
陳安熟門熟路的走過,與那位民壯打了聲招呼。
這茅草屋為了防風一半建在地下,此時聞聽陳安的招呼,一個頭發稀疏的腦袋從中探了出來,衝陳安一笑“小一又進山打獵啊,我要有你這本事就好了,也能時不時進山打打牙祭。”
陳安的本事沒人見過,但他進山采藥,打獵具是一人,這就讓平澤溝的人對他的能力多了幾分想象。況且這萬裡寒原周邊的群山雖不是什麼險地,但想出入自由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到的。因此在平澤溝居民眼中,陳安儘管外表是個孩子,但勇力卻值得敬畏。
“劉叔說笑了。”陳安也笑著應付了一句,便進了山道。
山路崎嶇難行,又有積雪覆蓋,一片白茫茫的平整,你根本分辨不出哪裡是平地,哪裡是山溝,一個不小心踩在兩崖之間的斷口,就算是內庭大圓滿距離共鳴元氣隻有一步之遙的不世高手,也會摔個骨肉成泥。
陳安自然也不例外,但好在他已經在這裡生活了近三年,這三年裡大多數時間是在這山上度過的。起初甚至整日跟著文靖窩在這山裡,對山道熟悉非常,再加上他輕功高絕。行走在山間不說如履平地吧,也至少是個熟門熟路。
走到預期之地,這裡地勢頗高,又背風雪,還有一些枯草裸露,往日多是山中獸類覓食之所。
陳安自背囊中掏摸出一塊帶血肉塊,置於地麵,圍繞著它布下陷阱。那肉塊氣味濃重,卻非腥腐之氣,而是陣陣芬芳,顯然經過了陳安的加工,使得氣味更誘惑,而且傳的更遠,還能對吃下它的野獸造成輕微麻醉。
掐算了下時間,陳安找了處避風僻靜之處,開始了入定,誰知道還要等多久,不若抓緊時間用功來的實在,自己功力高了,才能給小光更好的指導。
周圍狂風呼嘯,雪沫飛舞,但到陳安身前三尺之處,卻似遇到無形屏障,驟然分開。陳安頂上白色氣柱衝出丈許經久不散。
天色漸晚,天光變暗,一團灰影循著樹蔭靈巧的貓到陷阱邊緣,它聳著背脊,張著血口,全身毛色灰黃還帶著棕紅色麻點,竟是一匹豺。它貪婪地注視之麵前的血肉,天生的警覺讓它沒有冒進,反而不時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間或埋首雪地輕嗅,似乎要發現什麼可疑的氣息。可惜在百步開外一切生命體征俱無的陳安對它而言和一塊石頭無異,全然不能被它發覺。
它小心地又往前試探了一點,這裡已經是陳安布置陷阱的範圍,上麵的雪相當蓬鬆。若是換了個經驗老到的獵人當能發現不妥,可這畜生靈智有限,根本不能察覺危險所在。
它一步一步的靠近那塊血肉,那美妙的氣味越發濃烈,讓它僅有的一點警惕也蕩然無存,張開血口直接撕咬了上去。
隻是下一刻異變陡生,它小牛犢大小的身軀在咬上肉塊的那一刻就是一陣抖動,之後便是死命掙紮,大量的鮮血,伴隨著剛剛被它吞咬進口中的肉塊一起被吐了出來。它在雪地上上竄下跳,拚命的想要擺脫什麼,可卻終究不能夠做到,最後抽搐著死在了一灘血泊之中。那塊肉裡被陳安埋了改裝過的小巧臂弩。
這麼大的動靜,遠處的陳安卻似絲毫未覺。他眉宇深皺,行功已到了緊要關頭。
突然,他雙目猛然睜開,兩道精芒在他眼中炸亮,自從練成身劍術後,周身隱隱約約環繞的鋒銳之氣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氣質更趨於渾圓天成。這一方空間中的元氣大海隨著他的舉手投足洶湧澎湃。
九竅齊開,內庭圓滿。
他竟然在這荒郊野外,感悟風雪淩厲,圓滿了內庭,洞開了九竅。
現在的他終於恢複到了大周時的水準,甚至比那時還強。彼時,他通過神意九竅圓滿內庭,縱然洞開不少經外奇穴,但畢竟沒有內練五臟,再強也隻強了筋骨肌肉,內腑依然脆弱。在東海之上他僥幸突破至天象,其實冒了極大風險。如果讓他再來一次,失敗的可能達到九成。
可如今不同,他內練五臟,外練筋骨實在已經達到了一種人體的巔峰,甚至隱隱與周圍元氣產生共鳴,隻待打磨心性,引導其灌體而入,對肉身竅穴再次淬煉,就能衍化天象,成為真正的絕頂高手。
恢複了全部功力,甚至能隱隱再進一步,陳安內心喜悅非常,再看到旁邊的陷阱上倒著碩大的獵物,陳安更感開心,草草收拾了下東西,就起身下山準備與小光好好慶祝慶祝。快樂隻有與人分享,才是真正的快樂,哪怕名利登極,但卻隻能孤芳自賞,那亦是一種悲哀。對這一點,陳安深有體會。
輕快地走在回去的山道上,陳安感覺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但著急回家的他並沒在意,一門心思地往回趕。
天色越發的黑暗了,好在月光朦朧,雪夜映白,前路倒還看的清楚。隻是行了大半個時辰,陳安還沒看見出山之路,心中有些狐疑。
又行十多裡地,陳安越發的感覺不對了,寒風哭號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周圍靜的瘮人,他轉頭四顧想要仔細辨認一下周圍的景色,突然,他瞳孔一縮,一股寒意自尾椎骨升起,霎那間席卷全身,旁邊的雪地上一灘乾涸發紫的血液,似乎在無聲的訴說著什麼,這竟然是他剛剛布置陷阱的地方,他竟然又走了回來,這麼長時間,他居然一直在這裡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