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知道自己剛剛殺的很可能是人,但陳安心中沒有半點波動,因為他從來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向來的行事宗旨就是擋我路者,無不可殺,彆說是由人變異而來的怪物,就算是真正活生生的人,擋在他麵前,他也會毫無心理負擔地將之撕零碎了。
不過對把人變成怪物的幕後黑手,陳安還是有些興趣的,他得承認,那貨做出這麼醃臢的東西已經成功惡心到了自己,不把他砍成個十七八段,挫骨揚灰,難泄心頭之恨。
“噗哧,噗哧……”的聲響不絕於耳,那一矗矗“果實”相繼炸漿,一個個先前的行商苦力爬了出來,將陳安和趙小彘包圍了起來。他們似乎收到了什麼信號,在行走過程中就開始變化,在走到陳安麵前時,就變成了,先前“呂員外”那大肉蟲子的形態,惡心而恐怖。
趙小彘何曾見過這等場麵,整個人都嚇傻了,全然沒能有半分作為,隻知道靠的陳安更近些,從這個唯一清醒的同伴身上獲取安全感。
陳安麵色不屑,放下了抓住趙小彘的手,雙臂垂下,雙掌掌心青黑,先解決這些垃圾,再去找幕後黑手算賬。
至於將他們拯救回來,重新變成人,陳安是半點興趣也欠奉。他現在可是在逃命期間,自身都難保,救趙小彘還是因為那一碗飯的因緣,哪還有空去顧及彆人。甚至彆說是沒空,就是有空,他也沒那個善心。
勞七從地上爬起來,妖魔化後,走到了隊伍的前列,不知死活地再次向陳安兩人撲了過來。陳安本無目標,既然他先出頭,那自然是先結果他。
寒意乍現,陳安完全不顧及同行一路的交情,一掌按下,就要將這妖物打成齏粉。
忽然,途中的陳安麵色一變,完全違背武學常識地自半空中折轉身形,來到趙小彘身邊,雙手一翻,寒意儘斂,反而帶著溫潤之意虛按在這大頭漢子的雙耳耳側。
“叮……”
一道奇異的響聲自外界傳來,透過木牆,形成肉眼可見的波紋,在整個大廳擴散開來。
陳安想要保護趙小彘,倉促間難以變招,被這波紋掃中,如被大錘重擊,內腑震蕩,一口逆血噴出,才好過不少。也幸好他體魄強健兼且反應迅速,雖然受傷,但也隻是一點小創。甚至趙小彘在他的保護下都毫發無損。
不過其他妖物就沒這麼大本事了,波紋掃過,紛紛骨肉成泥,雖還有一些殘肉在扭曲蠕動,但再也無法恢複成人形。
音波過後,炸響再起,四麵木牆紛紛開裂,有外界光束透射而入,衝淡了環境詭秘,而穹頂更是直接消失,抬頭就能看見天邊的朦朧月色。
隻是相比於月光,半空中虛立的一道人影,更是吸引了陳安的全部注意力。
這道人影白衣翩翩,風姿綽約,雖用輕紗遮麵不見真容,但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裡便將一旁的皎月都比了下去。
“咦,竟然還有兩個活人。”
那人自天空飄落,輕輕落在了陳安二人身邊,詫異開口,聲音靈動如空山之中的風吟蟲鳴之聲,幾如天籟。
在她打量陳安二人之時,陳安也在打量著她。
窈窕的身段束縛在纖穠合度白色紗衣之中,行走之間,腰間銀鏈與綴飾玉佩相擊,環佩叮當,清新悅耳。頸項上金絲係著一塊白玉琵琶自麵紗底端垂下。裸露在外的額頭肌膚,一如白瓷一般光潔晶瑩,又有淡粉色澤孕育其中,昭示他人,這世間絕美並非死物,而是有著勃勃生機蘊藏其間;兩撇黛眉一如新雨過後朦朧遠山輪廓,三分舒揚,七分婉約。
雙眉之下的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明豔動人,仿佛那根本不是一雙普通眼睛,而是通往一處清新光明世界的門戶,隨時都能在其中看到主人身上那天地所鐘的靈氣。這份靈氣鐘靈毓秀,乃天地氣運所育,恰到好處,多一分則滿溢,少一分則不足。
有詩雲九分靈犀玉帶紅,風吟蟲鳴楚山空。林蔭溪翠映碧月,絕色傾蓋廣寒宮。
這等美色即便沒有能窺得麵紗之下的真正容顏,也讓陳安看得目眩神迷怦然心動。無所謂色授魂與,僅僅隻是人之本性對一種極致美麗的向往。
陳安都是如此,更彆提一旁的趙小彘,麵對這等佳人,直接從嚇呆的狀態切換成了驚呆的模樣,口中涎水都快砸到了腳背。
陳安意誌強大,很快察覺到了自身的失態,不過他並沒有半分收斂的意思,反而學起了趙小彘漸漸長大嘴巴,表現的越發癡呆。這女子實力強悍,指不定就是後方追兵,雖然自己剛剛已經露了底,但到底沒有共鳴元氣,還不算暴露,現在能掩飾一分是一分。
白衣女子打量陳安二人的目光中並無殺意,雖然全真道有戒律,不得輕易在凡人麵前演法顯聖,但那是指在大量凡人麵前,少量凡人感染力有限,並不足道,否則古往今來也不會有這麼多仙神傳說了。
而且這條戒律多有漏洞執行不嚴,否則逼真的其他修真把看到仙人演法的凡人都殺了滅口,那這條戒律設置的初衷就不是對凡人的保護了。
現在白衣女子更多的則是好奇,這二人僅僅隻是凡人,怎麼能在這樹妖的腹腔中活下來的,莫不是與自己追查之事有關。
另一邊樹妖僅剩的殘軀,在它死後也開始燃燒起來,這證明它的主人早已徹底地灰飛煙滅。“嗞嗞”地輕微燃燒聲在遠處響起,傳到原本大廳中央處,已不可聞。
在大廳的中央,陳安和白衣女子相互間將注意力全部投注在對方身上,根本未有察覺,或者察覺了也根本不在意。剩下的趙小彘又隻是普通人一個,誰都沒有發現,四麵的木牆,以及周圍散落的木料在緩緩燃燒的同時,燃燒的煙氣也緩緩地散入空中,無色無味亦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