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兒告退。”
回到自己的臥房,譴退綠綺紅綾,關了房門,陳安麵色才開始變幻起來。
楚然心思深沉,做什麼事都不會無的放矢,今日把自己叫過去說這麼一番話,絕對是彆有目的的,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一個未必能活到成年的嗣主有什麼值得他親自關注的?
或許就隻有這個嗣主可以活到成年,且能夠順利接位。
這怎麼可能呢?
一個未成年的女子,且還是庶女,有什麼本事能夠接任一個即將躍遷為頂級豪門的大家族的家主位置。
說句大實話,彆說是她,就是楚潯,也不過是個傀儡罷了,這個世界終歸要靠實力說話,而等楚家躋身頂級豪門後,還能夠在家中說的上話的人,唯有通玄。
等等,傀儡?
陳安忽然之間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他當初隻是覺得楚岩和貢輝為了楚寒的情誼,才將楚妍頂為嗣主的,可如果換個角度看,誰當家主對他們最有利呢?
楚潯麼?
恐怕不是吧。
楚潯已經成年,且一身丹勁已然圓潤無限,過個幾年難保不會異化根髓成就通玄。若他真走到這一步,那他和楚岩不就是當年楚寒和楚真的翻版,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楚岩真的會任由他成長到那一步嗎?
不錯,楚岩確實忠於家族,為了家族犧牲自己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但誰人能說楚潯就代表家族了,就算他現在是代家主,其所行也未必就全是為了家族好,如此能讓楚岩心服嗎?
或者說,除了楚寒,誰人能令楚岩心服?
不能讓楚岩心服,楚岩會怎麼做?陳安試著帶入自己。
若是自己,可能會在楚潯徹底羽翼豐滿前,另立傀儡,然後頂著這個傀儡,去發號施令,做一些自以為對楚家發展更有利的事情。
而這個傀儡還有誰能比得了,老家主的血脈,同時又是庶女身份的楚妍呢。
這既能體現楚岩的不忘舊恩,大肆收攬人心,又可以得到一個極聽話,不會妨礙自己的傀儡,何樂而不為。
至於貢輝也未必不是這個想法。
這麼一想,確實是黑暗了一點,但陳安從不耽以最大的惡意揣摩彆人,楚岩和貢輝是楚寒的兄弟,可不是他陳安的,其人如何,還待考量。
順著這個思路繼續往下想,楚岩貢輝力挺楚妍,楚然會怎麼辦?
隨大流麼?
陳安搖了搖頭,不可能,從楚真謀反一事上就可以看出,楚然其人慣來喜歡投機倒把。
跟著楚岩貢輝走,怎麼都是伏低做小,但若是支持楚潯,未必不能翻身。
這其中楚潯的心意其實不重要,就算他是個淡泊名利的人,也經不住楚然的忽悠,且他現在已經是代家主了,嘗到了權利的滋味,又怎會願意放棄。
由是兩人同流合汙,準備先解決楚妍這礙眼的家夥。
隻是現在的楚妍非比當初,已被楚岩貢輝看中,不好再下陰手,楚然楚潯二人更是一個權力受限。本身受製;一個資曆淺薄修為低下,在家中說不上話。
於是隻能在當初楚寒模棱兩可的婚事上做手腳,引來慕容家的外力以破局。因為隻要把楚妍給嫁出去,她自然就失去了應有的家主繼承權。
對了,還有個慕容家。
陳安大感頭痛,楚然既然這麼做,自然已經和慕容家溝通好了。
而慕容家是什麼打算,陳安當初還是楚寒的時候就已經洞悉了。
他們在荊門城落戶最大的困難不是魯家,也不是其他,而是荊門百姓的排外情緒。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楚妍比魯家的嫡女在慕容法真的眼中還要重要。
這是因為魯家是郡望,與百姓脫節久矣,而楚家不過是一剛剛躍遷的鄉紳土豪,更符合普通民眾觀感,且楚妍是庶女,慕容法真以嫡子配之,等於向荊門城本土勢力低頭,當然更容易為本地人所接納。
隻是此庶女非彼庶女,家主無嫡,庶女為長。慕容家明麵上是伏低做小,暗地裡卻是得了大便宜。
怪不得當初隻提這麼一個條件,還反給主母之位如此優厚的許諾。
這些家夥論起算計精明,真是誰也不輸給誰。
但這麼一來,對陳安來說卻是麻煩了,這麼大便宜當前,慕容家必定誌在必得,而楚岩貢輝未必能抗住這股壓力,畢竟傀儡可以再找,慕容家和楚家的聯盟這是大方向,不能破壞。
如此看來,時間緊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