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錢曉峰拱了拱手,隨著下人往後院走去。
一到後院,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那一刻,錢曉峰的心依然像被人突然捅了一刀,痛徹心扉。
他終於見到了嬌妻。
但是,他的嬌妻……竟然當著他的麵依偎在彆的男人懷裡,而且還在喂那個男人吃水果。
“相公?”
於氏感覺不對,下意識側目一看,發現來人竟然是相公,當場失聲驚呼。
楚銀台這是故意的。
他並沒有告訴於氏實情,隻是讓她在院中相陪。
說白了,楚銀台就是要享受這種感覺,當著彆的男人的麵,摟著對方的女人……
還有什麼事比這個更讓人享受的呢?
“楚銀台,你這個畜牲,我跟你拚了!”
但凡是個男人,普天之下有幾人能容忍如此的屈辱?
因此這一刻,一向文弱的錢曉峰仿佛瘋了一般,不顧一切衝向楚銀台。
隻不過,他顯得越瘋狂,楚銀台就越享受。
“相公……”
於氏泣血般叫了一聲,拚儘全力的力氣想要掙開。
“砰!”
沒等錢曉峰衝到楚銀台麵前,已經有家丁提前一步衝了過來,一腳將錢曉峰踹翻在地。
“相公……你放開我,放開……”
於氏哭喊著,拚命地掙紮著。
楚銀台壞壞一笑,伸手扳過於氏的臉,附到耳邊輕聲道“小娘子,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協定。
要是你現在敢過去扶他,那就彆怪本公子翻臉無情……”
這麼一說,於氏不由打了個寒顫。
儘管心如刀絞,無比的羞辱,但,卻不敢再行掙紮。
因為她知道,楚銀台是個瘋子,什麼事都做的出來。萬一當著丈夫的麵逼她……
她不敢想像後果。
為了救丈夫,她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如果現在沉不氣,那麼,她所付出的一切都將成為泡影。
說不定,楚銀台一怒之下,又將丈夫送進大牢……
所以,她隻能忍!
隻能忍!
“楚銀台,你這個畜牲,你放開我妻子,放開她……”
錢曉峰挨了一腳,又被那壯實的家丁踩到腳下,掙不開,隻能無助地怒罵,哭喊……
對於妻子,他沒有一絲懷疑。
他相信妻子是被迫的,為了救他,不得不屈服於楚銀台的威迫,不得不強顏歡笑陪在這個畜牲身旁。
他能看出妻子眼中的絕望、屈辱以及哀求。
他痛恨自己身為男兒身,卻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嬌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彆的男人強行摟到懷中。
“錢秀才……不對,忘了你已經被剝奪功名,現在隻是個普通百姓。
錢曉峰,你彆不識抬舉,要不是看在同窗一場的份上,你以為你能離開大牢?
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被斬首。
你能活著離開大牢,全都是本公子的功勞。
所以,你要懂得感恩。
本公子也不能白幫忙對不對?這次為了救你,本公子上上下下打點,可是花了不少銀子。
放心吧,本公子不會霸占你的妻子,等哪天本公子心情高興了,就放她回家讓你們夫妻團聚。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當然,你想留下來看好戲也可以……”
說到這裡,楚銀台壞壞地一笑,拉過於氏就往房裡走。
“不要,放開我,楚公子,求你了……”
於氏自然知道這家夥想乾什麼,哭著哀求著。
“楚銀台,你個畜牲,你不得好死……”
錢曉峰更是氣得吐血,聲嘶力竭地喝罵著。
“反了你了,敢罵本公子……給本公子狠狠教訓一頓,然後扔出去。”
“是!”
“楚公子,求你了,不要打我相公,求你了……”
“那你就給本公子乖乖聽話,哄得本公子高興了就放他一馬,哈哈哈!”
院中,回蕩著楚銀台得意的笑聲。
“噗~”
錢曉峰又羞又急又氣又怒,一口血噴出口來,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等他醒來之際,卻發現自己躺在大街上,身邊圍著不少人指指點點。
不管這些路人是否知道內情,對錢曉峰來說,都是一樁無地自容的事,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明知自己的妻子就在楚府,明知她正在經曆什麼,他作為一個男人,卻束手無策……
這是天大的羞辱。
一時間,錢曉峰感覺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他沒臉活下去了。
整個人像行屍走肉一般,呆呆癡癡在大街上走著……仿佛,世間隻剩下他一個人。
大街上,兩個男子旁若無人,嘻嘻哈哈邊走邊聊著不可描述的話題。
這兩個家夥乃是附近一帶出了名的混混,姑且稱他倆為路人甲,路人乙。
認識他倆的百姓一見二人就會躲的遠遠的,生怕招惹晦氣。
說起來,錢曉峰也認識這兩個混混,曾經還被二人揍過一頓。
換作平日裡,錢曉峰一見這兩個家夥早就躲開了。
不過今日卻完全無視,不僅沒有避讓,反倒還直直撞了上去。
他倒不是有意去撞的,因為他現在幾乎就處於一種無意識的狀態。
“好你個錢秀才,沒長眼睛是不?”
“瞎了你的狗眼!”
路人甲,路人乙今日裡還算心情好,本想罵上一句就算了,哪知,錢曉峰一聲不吭,繼續往前走。
這下,那兩個混混頓時不高興了。
他倆覺得被人無視了,這種感覺很不爽,相當不爽。
“喂,錢秀才,給老子站住。”
“你小子皮癢了是不?”
四周的百姓紛紛退開,同情地看著錢秀才。
“唉,這錢秀才也是可憐,這剛被放出來,又惹上了這兩個煞星。”
“看樣子,又要挨上一頓了……”
讓人目瞪眼呆的是,錢曉峰竟然一反常態轉過身來,衝著二人冷冷道“滾,少來惹我。”
此話一出,頓如捅了馬蜂窩一般。
“說啥?”
“你敢叫老子們滾?”
“啪!”
路人甲一邊喝罵著,一邊一個耳光扇了下來。
要說這兩個混混之所以如此蠻橫,多少還是有點背景的,不然早就被抓了,又豈能混到現在?
這一耳光,徹底讓錢曉峰找到了發泄口。
他都不想活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王八蛋,我和你們拚了!”
錢曉峰瞪著血紅的雙眼,猛地撲了上去……
以他的體力根本不可能是路人甲二人的對手,但是,他瘋了,完全沒有章法,有多大勁就使多大勁。
手腳不夠用,就用牙齒咬。
如此瘋狂的一反撲,反倒把路人甲二人嚇到了。
“不好,這小子瘋了……”
“王八蛋,我咬死你們……”
畫風詭異地變了一個樣。
竟然變成了錢曉峰追打二人……
正應了一句老話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錢曉峰現在連命都不要,還怕什麼混混?
反倒是,路人甲二人怕了他……
“救命啊,錢秀才瘋了……”
大街上,出現了解氣而又可笑,同時又令人呆若木雞的一幕。
“天啊,太不可思議了,錢秀才不會真的瘋了吧?”
“唉,怕是真的瘋了……”
“聽說他妻子為了救他,自願去了楚府……”
“難怪……姓楚的那小子就好這一口,看來,錢秀才受了不小的刺激……”
這時候,顧鳴正好路過此地,正好看到了這一幕,聽到了一眾百姓的議論。
於是,迅速走上前去攔下了錢曉峰的去路,同時施展出口成章喝了一句“這位兄台,清醒一點。”
短短幾個字,卻如醍醐灌頂一般,終於讓錢曉峰恢複了神智。
“你……你是誰?”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去你家裡說。”
錢曉峰愣了片刻,最終,默默地帶著顧鳴往家裡方向走。
一來,是顧鳴的出口成章對他產生了不小的影響,二來,顧鳴一身儒衫,氣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錢曉峰的家位於一條小巷子中,一個小小的天井,三間瓦房,一間茅屋。
進了院子,顧鳴將院門掩上,下意識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隨之瞟向錢曉峰道“之前,我在街上聽到了一些議論,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過看你一副生無可戀的神態,想必是真的……”
“敢問兄台是誰?為何要打聽我的事?”
“我是誰你先不要管,總之,我能幫你。”
“幫我?”錢曉峰淒冽地笑了笑“兄台,想必你不是一般人。但,聽你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
你幫不了我的,而且……你看我家裡這個樣子,也拿不出錢給你。”
“你覺得我像缺你那點錢的人?”
“兄台不要誤會,小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沒等錢曉峰說完,顧鳴便打斷道“你是覺得我對付不了楚銀台?”
“呃?兄台認識楚銀台?”
顧鳴搖了搖頭“不認識,但我知道他是廣平府通判的兒子,而且聽那些百姓議論,貌似……你妻子在他手裡。”
一提這事,錢曉峰竟然像個孩子般蹲到地上痛哭起來。
哭的那叫一個傷心,哭的天也昏,地也暗……
顧鳴暗自歎息了一聲。
他倒沒有瞧不起錢曉峰的意思,因為他也在底層掙紮過,深知混在底層的百姓,是多麼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