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被打斷,黑袍人麵色不愉,冷著臉問“怎麼了?”
小卒慌張回道“寧,寧王來了。”
在場的眾人皆一愣,蕭炎收了手,凝眉問“來了多少人?”
小卒“三……三個人,這會兒已經……到門外了……”
說話間一人已經執劍撩起帳門,身高八尺,眸色淺淡,恭敬立於一旁。
蘇岑難以置信般抬頭,那人閒庭信步步入帳內,麵色即沉且靜,與這帳內嚴陳以待的眾人皆不同,未著片甲,皂色深衣廣袖大氅,不像身陷敵陣,倒像例行巡檢來了。
曲伶兒緊跟著進來,一雙桃花眼滴溜溜打量一圈,看到蜷在角落裡的蘇岑眼前一亮,不顧一屋子手持刀槍的人跑到蘇岑身邊,三兩下給人鬆了綁。
蘇岑由曲伶兒扶著慢慢走到李釋身前,李釋眉頭微蹙,抬手在人臉側摸了摸,“傷著了。”
“皮肉傷,無妨。”蘇岑低著頭看著手上的索痕,方才綁的緊,如今腕上回血帶著隱隱刺痛,最重要的還是他不知該如何麵對李釋。是他猜忌在先才造成了如今局麵,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隻能咬著唇輕聲道“蕭遠辰死了。”
“我知道了。”李釋並不吃驚,在人肩上拍了拍,“沒事了。”
蕭炎這才回過神來,當初軍師獻策說劫了姓蘇這小子就能把李釋引過來,起初他還不信,李釋那隻老狐狸,用老奸巨猾都不足以形容,明知他們的目標是他,怎麼可能乖乖送上門來?
結果人還真的來了,真可謂三九天裡開桃花,太稀奇了。
蕭炎對李釋略一施禮“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李釋慢慢上前,毫不客氣地在主位落座,“老朋友來了,我自然要過來看看。”
李釋邊關待了近十年,涼州又是重中之重,兩人自然是常打交道。隻是當年並肩作戰的盟友,如今卻是以這副場景相見,不禁令人唏噓。
蕭炎回道“臣不敢。”
蕭炎假客套,李釋倒是真沒客氣,隨意往椅背上一靠,眼神一凜,“你不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攜駐軍入京,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
明明外麵都是自己的人,蕭炎還是無端生了一身冷汗,這人天生自帶了一身王者氣度,往那裡一坐旁人就得伏低做小。
但事已至此也退無可退,蕭炎上前一步,“是朝廷對不住我在先,先是逼我辰兒入京為質,又是設計他入獄,如今人竟然還在牢裡不明不白死了,朝廷就不打算給我一個交代嗎?”
“說起交代,”李釋看了蘇岑一眼,“你把我的人打成這樣,你如何交代?”
蘇岑猛地抬起頭來。
蕭炎也是一愣“你的人……什麼人?”
這話實在意味深長,何謂“他的人”?祁林這類的算是他的侍衛,興慶宮的奴才算是他的下人,而蘇岑一個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若說是他的人,那算是他的什麼人?
眾所周知太宗皇帝留有遺詔,這麼多年來興慶宮裡也從未傳出什麼流言蜚語,如今李釋在這裡大大方方承認蘇岑是他的人,豈不是置遺詔於不顧,算是欺宗滅祖的大過了。
然而當事人卻好像並不在意,繼續道“遠辰入獄是因其暴虐無度,殘害百姓,蘇岑按律例審判,何過之有?至於遠辰的死……”李釋眼神微微一眯,“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入京之前,還去見過誰?”
蕭炎神色一頓,他自以為與突厥那邊的聯係做的天衣無縫,這人遠在千裡之外的長安城裡,卻對他嚴防死守的涼州了如指掌,不可謂不可怕。
李釋看似歎了口氣,“你若隻身過來,遠辰不會有事。”
蕭炎已然冷汗淋漓,受製於人的儼然像是他。
但是李釋貌似還沒有撕破臉的意思,轉而又道“我也算是看著遠辰長大的,他死在長安城裡,我確實也有責任,既然如此,便還他一個公道。”
“蘇岑,”李釋看他一眼,“多久能查出來?”
蕭炎茫然“查出什麼?”
蘇岑微微一愣,轉瞬明白了李釋的意思,看了眼帳外天色,回道;“天黑之前,天黑之前我一定把殺害世子的凶手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