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長安!
蘇岑緩過來時已經到後半夜了,身上的酒蒸發殆儘,毒也被一並帶了出去。
祁林回報“各種酷刑都用了一遍了,他一口咬定解藥已經給蘇大人了,是蘇大人自己沒吃。”
“解藥……在菜裡……”蘇岑靠在李釋懷裡虛弱異常,下巴也已經接回去了,隻是說話還是不敢大聲,會牽扯著疼,但還是強調道“我……不吃……”
讓他吃那些混了頭發蛆蟲的菜,他寧願再死一遍。
“好,不吃,”見蘇岑體內的毒已經清的差不多了,李釋沒做強求,又問祁林,“既然解藥沒有了,那毒藥還有嗎?”
祁林猶豫片刻,點點頭“有。”
“等宋凡體內解藥的藥效過了給他灌下去,再把那些飯菜放在他麵前,藥效過了繼續灌。”李釋低頭看著懷裡的人,漫不經心地吩咐祁林,“我倒是要看看,是解藥先沒還是毒藥先沒。”
祁林心裡打了個寒顫,這麼折騰幾次隻怕解藥和毒藥還有,人已經沒了,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領命下去。
李釋吩咐下人進來將蘇岑擦洗了一番,換上了新的衣褲,將人攔腰一抱帶回了自己房裡――他那張床上被褥淩亂冷汗淋漓,已然沒法睡了。
疼了一天一夜,這會兒才消停下來,還沒送到床上,人已經昏睡過去了。
宋毅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過來求情,想必也是知道宋凡這次過分了,留出時間來給寧親王泄火,李釋沒出氣沒鬆口,人他自然也帶不回去。
隻可惜,李釋仍然不買賬,迤迤然道“你不用拿什麼丹書鐵券壓我,他既然對我的人動了私刑,那我這也是私刑,隻關乎個人恩怨,無所謂祖宗禮法。”
“王爺教訓的是,”宋毅歎了口氣,“他這次犯下滔天大罪,讓他吃點苦頭是應該的,隻求王爺最後能給他留口氣就行了。”
“人還活著嗎?”李釋偏頭問祁林。
宋毅心裡當即咯噔一下。
祁林點頭“還活著。”
李釋低頭漫不經心地撇了撇茶沫,“那就再留兩天。”
李釋都這麼說了宋毅也不敢多說什麼,隻是又一再強調了幾次求李釋給他留口氣兒,這才動身離開。
看著人走了李釋起身回到後廳,這才見蘇岑已經醒了,正趴在後頭偷聽兩個人說話。
雖然隻是病了一天,人卻消瘦的明顯,唇色也還蒼白著,長發未束,披散著垂下來,顯得越發清瘦了。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餓了。”他從昨天起就沒進食,緩過了疼勁兒去頓時覺得前胸貼後背了,蘇岑衝人一笑“想問問王爺什麼時候傳膳,不巧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我真不是專門過來偷聽的。”
他要傳膳又何必經過李釋,這就等同於不打自招了,就是仗著他如今大病初愈,李釋不會收拾他。
李釋果然沒放在心上,隨口吩咐下人,送份海參粥上來。
蘇岑問“宋凡你打算怎麼處置?”
李釋隨意往榻上一坐,又招手把蘇岑叫過來,反問“你說呢?”
“他手上有一樁命案,就這麼放他回去太便宜他了,”轉而又凝眉,“可是他們宋家手上畢竟有丹書鐵券,確實也奈何不了他。這些先不說,你不覺得今天宋毅的態度很奇怪嗎?”
李釋道“他不想救宋凡。”
蘇岑點頭。
“他雖然一再強調,給宋凡留口氣就行,但好像真的隻是想給他‘留口氣’,對於宋凡受了什麼刑、遭了什麼罪都不在乎。甚至我感覺他這次過來並不是來求情的,隻是想確定宋凡是不是還活著。有這樣的父親嗎?之前在定安侯府也是,他隻是在最後關頭出來攔下了我們,我們對宋凡試探、定罪他都不管,他好像對宋凡乾什麼都不怎麼上心,隻是單純想保證他活著就行。”
剛好下人把粥送上來,蘇岑剛要去接,卻見李釋已經熟稔地把碗接過來,舀了一勺吹涼了,送到蘇岑嘴邊。
蘇岑“!”
寧親王衣來張手,飯來張口,從來隻有彆人伺候他的份,他什麼時候伺候過彆人!
蘇岑難以置信地張了張口,一勺粥下去,溫度適宜,軟糯鮮香,蘇岑直到咽下去才回過神來,寧親王在親手喂他喝粥!當即什麼宋毅,什麼宋凡,瞬間滾到九霄雲外去了。
偏偏李釋還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一勺接著一勺,喂的自然熟練,不緩不急道“可能因為是私生子吧。”
“嗯?”蘇岑嘴一張一合,還沒出神。
“宋凡是宋毅的私生子。”李釋道,“當年定安侯府的小侯爺另有其人,隻是後來一場意外人沒了,宋毅後來才從外麵領了宋凡回來,據說是當年在邊關一夜風流留下的種,十幾歲了才帶回來。”
“竟然還有這層關係,”蘇岑瞬間又被吸引到案情上去,心安理得地接受著李釋的喂食,邊吃邊道“定安侯府的小侯爺……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