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秦塬和他的好朋友顏書皓並排走在操場上,而我沉默地站在籃球架下觀望他們的一舉一動時,我的腦海裡總會不自覺地演起秦塬後悔不已然後苦苦倒追我的狗血戲碼。
他會在路上堵住我,請求我同他一起上學放學還會拿我最喜歡的零食討好我,約我一起去食堂吃飯,周末一起打遊戲,還會不停散發充滿他魅力的alha信息素,向我展示他美好青春的肉體。而我扛住了所有誘惑,堅決不肯原諒他,最後他在校門口朝我單膝下跪,苦苦求我回心轉意。
每回演到這裡,我都會忍不住靠著籃球架大笑,惹來周圍人詫異的目光,和一顆從天而降擊中我的籃球。
這出爽劇如今真實上演了,而我卻如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
我沉默地望著他,許久才開口
“我在哪?”
秦塬一愣,下意識地問“什麼?”
“我說,我在哪。”
我湊近他,大聲重複了一遍。
“二十九歲的我現在在哪?”
秦塬眼裡的光一下熄滅了。他聽懂了。
“……在療養院。”
“所以不要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你該乞求原諒的是誰,你自己心裡很清楚。”
我深深歎了口氣,把自己的雙手從他懷中抽出。
“秦塬,你到底對我隱瞞了多少事,你以為我沒辦法查出來嗎?還是你怕我知道以後會深受什麼打擊,所以不肯告訴我。”
秦塬挫敗地坐在地上,頹然斜靠在沙發邊,最後沉重地點了點頭。
果然是這樣。
“可是沒用的,你這樣做隻會加深我的心結,對治療更不利。我猜想你和未來的我之間所出現的問題,肯定也是因為不夠坦誠吧,難道你現在還打算再騙我,讓我和未來的自己受一樣的折磨嗎?”
“不是這樣,不是,我沒有故意要騙——”
秦塬忽然慌亂地扭過身,跪在地上,猛地抓過我的手臂。
他目光渙散,焦躁不安。
“不是,我從來都不想騙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住地向我乞求原諒,似乎陷入了一潭久遠且痛苦的回憶泥沼中,越掙紮,陷得越深,無論如何也無法抽身。
他語無倫次地說
“對不起……辛柑……你為什麼要相信我……不對,你應該相信我,你在我心裡永遠最重要,我求你相信我……”
壞了,秦塬好像又開始失控了。
我神色一變,趕緊反手按住他的肩膀,同時貼近他快速釋放信息素,希望借此安慰他。
到頭來他成了需要oga信息素安慰的人?
究竟病的是我,還是他?
“秦塬?鎮定點!你看著我!”
我用力撐著他的腦袋,大聲吼他,求他趕緊回神。
秦塬明顯對我的聲音有所感應,顫抖著抬起手,回握住我,聲音低啞
“辛柑?辛柑……我錯了,我不應該騙你,我不應該裝作不喜歡你然後將你推開。為什麼?我害怕你會和我小爸一樣,我明明知道你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隻有你永遠不會離開我,隻有你不會……”
我從他支離破碎的言語中可以感受到他深深的痛苦。懊悔的情緒毒藥般侵蝕著他。
結合莊欽說過的話,我推斷,或許在上大學期間,我在追求秦塬的時候,其實他已經喜歡上我了。
可他為什麼又要裝作不喜歡我把我推開?然後像莊欽所說的,吊著我,卻和彆人談戀愛?
“秦塬,你情緒太不穩定了,你這樣讓我怎麼辦?你自己情況都這麼糟糕了,你還想治好我?咱倆到底誰有問題?”
我用力掐他虎口,力氣大得是個昏迷的人都該被我掐醒了,如果秦塬再不回神,我恐怕得讓霍裴幫忙打120了。
不是,其他人不知道他這樣嗎?
還是隻有和我單獨待在一起的時候他才容易情緒失控?
秦塬的眼中布滿血絲,他還是緊緊抓著我不放,仿佛一鬆手,我就會消失得煙消雲散
“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跑到雲南出了事,不會輾轉出國,更不會——是我讓你失望了。”
可話音剛落,他又半支起身子,飛速俯過身來,狠狠地盯住我。
“為什麼大家都要走?我小爸走了,你是不是也得走?不,不行,你不能走——”
我服了,這怎麼還跟我無理取鬨上了!
“我不走!秦塬!你給我停下!”
我被他鬨得原本就不太爽快的情緒更加煩躁,終是沒控製住,直接抬手扇了秦塬一巴掌。
啪——
這一聲格外清脆,像一發出膛的子彈,直接把我倆都打精神了。
秦塬的眼神稍微恢複了點清明。
我強忍手心火辣辣的疼痛,望著還發愣的秦塬
“秦塬,你到底瞞了我什麼事不能告訴我?如果你不說,我隻能去療養院見見未來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