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家那隻鬼!
“甜甜,甜甜你可算是來了。”
充滿著消毒水味的醫院,空曠而又明亮的長廊邊一扇又一扇封閉拉簾的門。處於醫院中層樓的某獨立間病房內,一位年輕女士坐在病房裡的家屬位上焦急地觀察著病床上男子的情況。那女士一身白粉色的淑女裝,頭發披散至肩,雙眉緊蹙,牙齒微咬著下嘴唇,而雙手也不自然地垂放在椅子兩側成恨抓狀。
丁甜甜推門進屋的時候,正對上那女士一雙愁得生出苦水的杏眼。
“嫂子,哥哥還好嗎?”丁甜甜瞅了一眼病床上正處於睡夢中的丁聰會,不由自主地跟那女士一同愁了起來。
病床上的丁聰會麵色蒼白,雙眼緊閉,唇上毫無血色,甚至是蒼白得近於肌膚色。
丁嫂搖頭“甜甜,我下班回家就見你哥哥在家精神不好,他說他要來醫院,我便急匆匆將他送來了。可誰知道,他剛入這醫院便暈倒了,中途醒來好幾次,又睡了過去。”
丁甜甜歎氣般地靠近丁聰會的病床,用手撫撫病床的床沿“那醫生呢?醫生怎麼說?”
“醫生啊?”提到醫生兩字,丁嫂是更著急了起來,“醫生也找不出什麼毛病,說你哥哥應該隻是太過勞累,精神欠佳所以才會這樣。可是,聰會他,每次醒來都會迷糊著說些什麼,可怕,走開,我們卻基本聽不清。”
丁嫂接著提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想“甜甜,你說你哥是不是撞鬼了?”
太過勞累?精神欠佳?說些什麼?
丁甜甜表麵淡定,內心卻掀起不平波瀾,一邊認真聽著丁嫂的話,一邊瘋狂地在自己的心中捶地。
撞鬼這種事情,雖不能是百分百確定,但也是十有八九了。畢竟自己今天隻是去那新買的屋子打了個醬油就碰到了美女鬼姐姐。
連係之前鬼姐姐說的怒話,如果真的沒有推算錯的話,這應該是鬼的搗亂。哥哥會這樣,全是基於鬼要驅逐才搬入新家的外來者的心理。所以……
現在想來,自己哥哥變成這般模樣著實可憐。美女姐姐可能是彎的喜歡自己才對自己手下留情,而對哥哥,可能報有厭惡態度,才……
誒……
“甜甜。”丁甜甜在搖晃腦袋,而丁嫂帶著哭腔走來不由分說抓住丁甜甜的手臂。
用力,發狠,讓丁甜甜無處可逃。
“甜甜,怎麼辦?你哥哥怎麼會突然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丁嫂焦急哭道,猶如一個失去了男人失去了一切依靠失去了世界的嬌弱女人一樣,哭得淚流滿麵。
來了,一樣的感覺。溫和的聲音開口而出就如甜到濃鬱的鮮花之氣撲鼻而來,而那聲音帶著委屈而終時,那鮮花之氣刹那消失,隨之而來的是百花頹靡的衰落之氣,一陣一陣,擾得人心裡不舒服。
丁甜甜一把回抓過丁嫂的手,緩緩將那手腕上白皙到蒼白的手挪開“嫂子!你是太累了,要不休息一下吧。”
丁嫂不聽勸,還是拉著丁甜甜的手腕,越拽越緊,聲音漸大了起來“甜甜,甜甜我該怎麼辦?”
“嫂子,嫂子你乾嘛!”丁甜甜先是很溫柔地去推,後來乾脆發了狠去撞丁嫂,用了吃奶的力氣要把指甲都快掐陷入丁甜甜手臂的丁嫂撞開。
“蕭蒹仁你給我冷靜!冷靜!”
看來小時候經常爬樹摸魚,代人打架,上課遲到被罰跑,違反紀律做下蹲這樣的事情對長大以後還是有些好處的。丁嫂是個弱女子,而丁甜甜是個練家子。就算丁嫂來個能量大爆發,丁甜甜隻要使出自己七八十的力氣就足以把丁嫂給撂趴下。
蕭蒹仁被丁甜甜一推扯,退後了兩步才恍然道“我,我是太累了嗎?”
丁甜甜甩著自己被捏痛的手腕,眼上嫌棄,卻耐心勸著“是的,嫂子你太累了。去休息一下吧。”
“是,是我太累了……”丁嫂茫然著重複。
“或者,去樓道上散步散心,或許會好很多。至於哥哥,一定沒事的。”
不曉得蕭蒹仁為什麼突然會這麼聽話。在丁甜甜提出一條建議後,這個方才哭勢都快要轉向嘶聲揭底的女人轉瞬間便木然下了臉龐,呆呆了半晌推門走了。觀察了好幾次發現那女人真的隻是在走廊上徘徊散步後,丁甜甜舒了口氣。
“哥哥,你要撐住啊。”
屋子裡隻剩下兩人。丁甜甜耷著眼皮子心中的悲傷終於爆發了出來。
少女走向丁聰會的病床,第一次如此靠近地觀察這個沉睡的男人。
臉色很是憔悴,雙眼下有重的黑眼圈,耳根子上有些泛青色,嘴唇蒼白中帶著被咬爛的傷口。這絕不隻是一個勞累過度人的模樣,丁聰會的憔悴,像是在經受過極大的痛苦後形成的。
“哥哥……”丁甜甜放輕聲音,一手放在丁聰會的肩膀上,一手揣進衣服上的口袋,似乎在摸索著什麼。
這時候,丁聰會抖動了一下。
並不是如恐怖故事裡寫的一般,昏睡的人抖動後立馬睜眼,用血紅色的恐怖雙眼盯著探訪的來著,然後雙手伸出……
丁聰會很安靜,在抖動後便安靜地躺著,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丁甜甜也未受到驚嚇。像是能預料到什麼事情發生一樣,她隻是在丁聰會抖動的時候略收了手,然後另一隻手從包裡掏出一塊黃色畫滿花紋的小紙條塞在了丁聰會的枕頭底下。
“希望保平安。”
雙手合十,說完這句祈福的話,丁甜甜又難得地做個大人狀歎氣。
將嫂子喚回到病房,丁甜甜以明天要在學習忙什麼事情而離開了醫院。而事實是,丁甜甜在學校班級裡隻能算是“無業遊民”,不擔當什麼委員職業,所以並沒有什麼可以忙的事情。
雖然在學校沒有其他忙的事情,但丁甜甜卻著實有另外更重要的事情。
走出醫院,拐過三個彎,再度步入一個小巷子。少女盯著黑暗裡的一堵牆憤憤道“大叔,剛剛你攔了我,讓我去做的事情我都做了,現在你該告訴你,你到底是誰了吧。”
黑暗裡,有火燃廢紙的灰燼味道,細細嗅去甚至還帶著麝香的詭異。丁甜甜沉默了好久,黑暗中才沉沉響起一個帶著困意的聲音。
“小姑娘,我記得你問過我一個問題,好像是警察叔叔,你信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