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從前線巡邊回來!”
歡落雨淡淡的一句話,卻包含了很多關鍵信息,一下解開了浪七心中的許多疑惑。
“不得不說,你跟公冶小舒下的這盤棋的確夠絕,隻可惜……”
“可惜什麼?”浪七接道。
“可惜混元賈利令智昏,樓灼艾剛愎自用,否則怎會看不到江吉事變的背後人物,怎會看不到曹莽真身的獠牙。”
“浪兄當真是好手段,這兩招棋下的,夠狠,夠絕。”
浪七苦笑一聲,“可惜最終還是瞞不過歡宗主。”
“那又如何?”歡落雨的臉上閃過一絲失落,“雨嵐依附而生,即便明知一切是局,那又如何?莫說左右大局,就連自保都是奢望,浪兄若不是看穿了這點,也不會親自登門,這既是陰謀,也是陽謀。”
歡落雨長歎一聲,有感而發,“曆史大勢,隨民心而變,既便沒有浪兄,時代終會推著這一切前行,圓月也好,浪兄也罷,不過是從中助力罷了。”
浪七聞言,頓直了直身體,沒想到中原三宗的一宗之主,竟有如此見識,在這諾大的極樂世界,會有一個想法和自己如此相近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長孫祜重製度,子不語重人性,公冶小舒重公正,可隻有歡落雨才看到世界更深的本質。
民心所向,時代所至。
“算了,不談這個。”歡落雨擺了擺手,神情中難掩疲倦之色。
“公冶小舒親率大軍南下,不出半年,就能徹底切斷我與清明宗的聯係。”
“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樓灼艾,他絕對不會為了任何人、任何勢力舉國之力,那怕明知是苟延殘喘,仍然會守著他那可笑的尊嚴。”
“至於混元寶……”歡落雨苦笑一聲,“江吉在混元城的退兵,徹底而乾脆,毫無江吉風格可言,但凡是個聰明人,都能猜到這是浪兄的意思,曹莽枕戈待旦,數十年的養精蓄銳,王大富虎視眈眈。”
“混元寶好不容易退出中原,又豈會冒死複入泥潭,這種情況下自身難保,那還有餘力來顧我雨嵐。”
“雨嵐失了依附,就像落雨般隻是個弱女子而已,那架的住千靈和圓月兩個大漢,我若不學白起,便成混元賈,這麼簡單的道理,小女子豈能不知。”
明明是絕望的失落,可在歡落雨嘴裡說出來,卻顯的格外輕鬆。
“小女子這樣解釋,浪大盟主可還滿意?”
浪七無奈地點了點頭。
他能不滿意嗎?他能滿意嗎?
這些話本該是他為歡落雨準備的遊說之詞,可現在出自歡落雨之口,無論怎麼聽,都覺得怪怪的。
浪七緩緩起身,拂了拂上衣,正準備轉身時,歡落雨忽然叫住了他。
“浪兄就這麼走了?”
“哦!”浪七不解地看了看歡落雨,他該說的,歡落雨替自己說了,該如何做,也輪不到他,所以他還有必要留下來嗎?
“難道浪兄就這麼不想聽落雨說說話嗎?”歡落雨的語氣忽然充滿了乞求。
“怎麼會呢?”浪七往前兩步,忽然張開雙臂,猛地俯身一探,撐在她的椅子把手兩側,用戲謔的眼神盯著歡落雨,“能有機會聆聽中原第一美女的心聲,是天下男人夢寐以求的事,浪某豈肯錯過。”
歡落雨顯然也被浪七的輕佻嚇了一跳,她本能地把身體往後一縮,可看到浪七戲謔的表情,又假裝鎮定地直了直身體,企圖掩飾這種尷尬,這是她第一次與浪七在“交鋒”中落入下風。
“浪七呀浪七,難道你就會欺負我這弱女子嗎?”歡落雨“委屈”地輕吟一聲,逼的浪七不得不把手從椅子上拿開。
歡落雨隨即正色道:“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雨嵐宗還有第二個選擇。”
“請說!”
“雨嵐與九原皆背靠叢林,若兩者棄東部而退守西域,則前可拒千靈圓月,後無後顧之憂。”
“九原與雨嵐世交,中原三宗雖同愾連枝,但論交情,恐怕前者更勝一籌。”
“九原軍以詭變著稱,防守皆備,戰鬥頑強,否則白起這個瘋子也不會攻打那麼多年,也奈何不得,若與雨嵐軍的強輔組合,堅守不出,天下誰能奈何。”
浪七冷冷一笑,“我還當歡宗主有什麼驚人言詞,卻不過是老生常談,鼠目寸光而已,如果你拿白起的實力看待公冶小舒,或者是圓月,恐怕會讓你絕望。”
“空談無益,且等圓月拿下清明城,一切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