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紅色的高頭大馬抬起前蹄,接連幾次踏在了地上,尾巴甩動著。
莊貢舉握著韁繩,回頭對馬車裡的人喊了句:“看到了滎澤界碑。”
簾子拉開,朱標看了看界碑上的“滎澤”二字,落下簾,下了馬車,伸展了下雙臂,對騎馬跟隨上來的楚王朱楨、齊王朱榑、駙馬都尉歐陽倫三人道:“前麵就是滎澤了。”
“大哥,我們可以下馬了吧?”
朱榑說這話時,神情頗是痛苦。
朱標看向滎澤方向,答應下來:“下馬吧。”
朱榑翻身下馬,抖動著雙腿,兩隻手還不時拍打大腿內側。
朱楨、歐陽倫也差不多,活動著減輕長時間騎馬帶來的痛苦。
朱榑活動了下,就準備上馬車好好躺一躺,一隻手都已經抓住了馬車。
“步行入滎澤。”
朱標看了一眼驚愕的朱榑:“天黑之前,入城。”
朱榑甩袖,忍不住埋怨:“大哥,我們已經騎了三個時辰的馬了。再步行兩個時辰,人都要廢了。父皇沒給咱們定日期,晚那麼一日兩日不打緊。”
朱楨拿出手帕,擦著臉上的灰塵:“七弟說得在理,我們著實累了。”
朱標看向歐陽倫:“你認為該聽我的步行入城,還是聽他們的,在這裡休息?”
朱楨、朱榑對視了一眼,頗是無語。
自從歐陽倫被關了禁閉之後,人多多少少有些呆滯,神誌也不太清醒,時常還做噩夢,大喊大叫“彆剝我的皮”之類的胡話。他現在就是個沒骨頭的,朱標說什麼,那就是什麼,一句反對的話也不敢說。
不就是關禁閉,怎麼留下這麼一個後遺症。
這些人不知道,莊貢舉可是一清二楚,歐陽倫胡來,確實隻是關禁閉,沒傷害他分毫,不過在進入禁閉室之前,朱元璋下旨將歐陽倫的家奴周保活剝了,當著歐陽倫的麵。
這也是歐陽倫在禁閉室連三天都沒堅持下來,差點瘋掉的緣故。
果然,歐陽倫支持步行入城。
朱標將目光投向自己兩個弟弟,嚴肅地說:“你們的二哥現如今正在蠻荒裡做開天辟地的事,你們的三哥、四哥,冒著性命之危前往幾萬裡之外的未知之地”
“再看看你們,不過是每日騎三個時辰的馬,速度還不算快,便在這裡叫委屈,合適嗎?父皇說了,皇室子弟不能出紈絝,不曆事,不吃苦,便不能委以重任!給孤收拾好臉色,走!”
朱楨、朱榑什麼也不敢說,隻能聽命跟上朱標。
莊貢舉下了馬車,衝著身後無人的官道招了招手,然後便跟上了朱標等人,留下了馬匹與馬車。
雖說走過界碑就等同於進入了滎澤地界,可地界畢竟沒擺在縣城大門口,這一走,就是二十餘裡,朱楨、朱榑都快累成狗了,幾次停下來請求歇息,卻不被允許。
黃昏至。
幾人終於抵達滎澤城外,尚未入城,就看到了兩個衙役推搡著一個罪囚向外走,罪囚腳上還有鐐銬。
朱標看了一眼莊貢舉。
莊貢舉上前,攔住了衙役,問道:“這罪囚不在監房,為何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