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貴武將還好,都是老粗,看不慣誰要麼喝趴下他,要麼打趴下他,要麼就直接找皇帝,彈劾這種事做得不多,彈劾顧正臣,那這事做的人更少了。
再說了,這麼大的禮儀,給的不隻是顧正臣一個,還有自家孩子也在裡麵呢。
李文忠的長子李景隆,湯和的兒子湯鼎,鄧愈的兒子鄧鎮,還有金朝興的兒子金鎮也跟著出海了……
薛祥與開濟並肩而行。
春陽帶不來多少暖意,寒風依舊冷得人麵疼。
薛祥目視天日:“這定遠侯人還沒回來,風波已經起了。開尚書怎麼看?”
開濟歎了口氣:“這次的動靜遠遠勝過往日,說是地動山搖都不為過。看那些官員的臉色與神情,彈劾奏折少不了。隻是——這些人記吃不記打啊,定遠侯的事,輕易有過錯嗎?”
薛祥抬手抓了下胡須,眼神中帶著幾分笑意:“馬克思至寶竟是高產農作物,說實話,我很希望這是真的。”
開濟有些糾結:“我相信定遠侯,可總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這不太可能。”
一方麵是顧正臣曆經風波不倒,從來都是他對的深刻印象,一方麵是自我對世界的客觀認知,這兩個觀點碰撞在一起,如同兩匹馬將人向外撕扯,一匹馬向東,一匹馬向西。
薛祥背過去一隻手,認真地說:“懷疑自己也不要懷疑定遠侯,他是個聰明人,也是一個絕不可能拿自己身家性命開玩笑的人。皇帝信了,太子信了,曹國公等人也信了,我們如何能不信?”
“隻是,半年之後當真能證明這個驚人的畝產,那定遠侯的功勞之高,可就難以想象了,遠不是開疆拓土一個澳洲可比。”
開濟麵色凝重。
到那時,全天下的百姓都將顧正臣與水師的恩,而朱元璋也將憑此超越一乾帝王,成為曆史上少有的明君。
即便是唐太宗在他麵前,恐怕也會稍遜起色。畢竟,填飽天下人的肚子,貞觀盛世之下的李世民也沒做到。
薛祥嗬嗬笑了笑,腳步放得更是輕鬆了,聲音也高了幾分:“興許,大明盛世的元年就要到了,定遠侯,你可莫要讓人失望啊!”
定遠侯府。
周王朱橚親自登門,對迎接的張和、顧老夫人、張希婉等人言道:“昨日夜間,東南水師送來急報,先生已平安抵達長樂港,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返京途中了。”
張希婉驚喜不已。
顧老夫人笑嗬嗬地連說了幾聲“好”,讓張和好好招待朱橚,轉身就去了後院。
林誠意聽聞之後,抱起女兒就開始打扮,等打扮好了才想起來,夫君這一時半會還到不了家,看不了自己也抱不了閨女……
張希婉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直至半個時辰後,才紅著眼走了出來,對呂常言吩咐道:“給府裡的每個人發十兩銀,告訴他們,侯爺要回家了,都收拾利索點……”
顧老夫人、張希婉還是走得早了,沒聽到朱橚後麵的話,張和都被朝廷的大動靜給嚇到了。這禮儀之高,規格之大,哪裡是定遠侯府可以承受的……
疾驛終至金陵。
顧正臣與水師的行蹤終於從一日一報,在進入長江之後,轉為了半日一報。
浩浩蕩蕩的船隊,迎接滾滾長江水,逆行而上撞出的水花朵朵,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