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風吹著灰蒙蒙的天,帶起了裙擺,掀動了衣袖,也惹來了怒罵,不甘心地呼嘯了一嗓子,迎麵看到了一個腰間彆著兩塊笏板、邁著八字步的官員,嗚地一聲跳了起來。
風高而去。
禮部尚書李叔正眯了眯來人腰間的笏板,還有僵硬的袖子,不自然地後退了一步,痛苦的記憶猛地踩到了眼前,清晰可見。
任昂嘴角抖動,也跟著後退。
李叔正可是提醒過自己,但凡見到這家夥身上多帶了幾個笏板,那就躲開一點,他是真敢發瘋打人啊。最令人頭疼的是,就是削了他的爵位,那他也能蹦躂起來……
何況大遠航的封賞還沒落下來,就是他闖了滔天的禍,隻要不是滿門的事,那等土豆、番薯產量被證實後,他就能翻身,而挨打了的人,那可是結結實實挨打了……
李文忠看著走過來的顧正臣,多少有些詫異,開口道:“你帶這麼多笏板,不會又是想打人吧?他們彈劾他們的,不至於為了這點事折騰掉爵位。”
顧正臣露出了潔白的牙齒:“曹國公說什麼話,奉天殿威嚴肅穆,乃是皇城重地,君臣議事之所,誰敢毆打七八個,十幾個官員的,隻是奏報的事多且繁,寫在笏板之上避免忘罷了,不信你看……”
湯和湊了過來,掃了一眼:“果然,這名字挺多的,李尚書,趙侍郎都在列。”
李叔正、趙俊打了個哆嗦,不敢看顧正臣。
顧正臣咳了咳:“哦,那應該是拿錯笏板了,容我換一換。”
說著,顧正臣從腰間取出一個笏板,將手中的笏板插了回去,這下不是名字了,而是國事。
禦史祝同抱著肚子,對一旁的禦史道:“我腹痛難忍,今日便不上殿了……”
娘的,惹不起啊。
自己看官員彈劾的火熱,也湊了一把熱鬨,還去了定遠侯府外麵想弄個萬民書什麼的換點名聲,料定的是顧正臣在風雨滿城時不會冒頭,這才大膽地乾。
可現在——
他來了,還帶了好幾個笏板,這分明是要打人啊。
上一次他發瘋,官員血濺奉天殿!
再來一次的話,這他娘的誰受得了?
當禦史的又不是說天天必須上朝,反正不打考勤啥的,一個月就那麼一點銀子,拚什麼命啊。
諸位,咱先走一步……
顧正臣時不時看向文官那裡,還拿著笏板打個招呼,笑得燦爛一些,當序班曹誌走過來查看時,督察院的禦史比往日來的少了,給事中也不見了幾位,之前看到來了的主事也沒了影子。
得,人少點就少點吧,秩序擺好就行。
隨禮樂入殿,群臣山呼。
朱元璋精神飽滿,麵帶紅光,心情很是不錯,說話也比往日裡和氣了許多,可還沒說兩句,就看到了躲在鄧愈身後的顧正臣,嗬嗬笑了笑,玩味地看了一眼文臣方向:“奏事吧。”
禮部尚書李叔正不想出風頭了,彈劾什麼時候都可以,沒必要挑可能挨一頓揍的時候彈,雖說文人有風骨,可骨頭挨一下也疼啊。
任昂眼看李叔正不說話,自然也不跟。
戶部尚書曾泰見沒人出班,索性走了出來:“陛下——”
百官齊刷刷地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