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洞縣衙。
班頭宋必成匆匆跑至知縣宅,對正在吃午飯的知縣肖九成道:“縣尊,張達摩的一條腿被鋸斷了,現如今掛在了城中的大槐樹上。”
“鋸斷?”
肖九成吃驚地看著宋必成。
宋必成點頭。
沒錯,就是鋸斷,不是砸斷,也不是砍斷。
肖九成摸了摸自己的大腿,總感覺這大中午的房間裡森涼。
鋸斷的痛苦可比砍斷疼太多了,鋸不是一下子就能切進去的,需要一點一點地往裡挫,鋸齒還需要一上一下地移動,這想一想都疼啊。
肖九成在房間裡待不住了,拉著宋必成到了外麵的陽光下:“還有呢,張達摩死了沒有?”
宋必成搖頭:“被抬回去的時候還沒死。”
肖九成拿出帕子沾了沾額頭的冷汗:“鎮國公說什麼了?”
宋必成將話學了一番,肖九成鬆了一口氣,這一條腿是朝著大族鋸去的,不是朝著縣衙,那就好說。
縣丞宅。
聽著老仆的彙報,王舟踱步,臉色蒼白:“洪洞不能待了,我必須走,越快越好。李伯,你說用什麼理由才離開洪洞?”
李伯看著焦慮不安的王舟,回道:“鎮國公隻是針對大族,並沒對縣衙說什麼,老爺不必如此緊張吧?”
王舟停下腳步,盯著李伯:“你想什麼呢!鎮國公是人屠,彆看他現在沒殺張達摩,可一旦他騰出手來,必然會先整頓縣衙,殺幾個官員、胥吏、雜役,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這些年做過不少壞事,雖說趕走顧阫時我不在洪洞,可這次買顧家祖宅的事,我可是參與其中啊。張達摩靠不住,一旦鎮國公知道了,我連被鋸腿的資格都沒有!”
李伯看著亂了分寸的王舟,皺眉道:“可是老爺,離開洪洞的法子不是沒有,隻是離開之後,鎮國公就能善罷甘休嗎?他可是國公,老爺又能去哪裡?”
王舟頹廢地坐了下來。
這倒是,擅自離開洪洞,也不是不能做的事,比如委屈下老爹,假報父喪,收到報喪消息就能溜走。
可問題是,回蒙城就能躲過一劫嗎?
鎮國公的能量決定了自己逃到哪裡都沒用!
估計人還沒回到蒙城,就被抓回來。
即便是逃到蒙城,老爹沒死,這假報父喪,那也是重罪啊,老朱抓了自己那不也是一個死……
左不是,右不是。
可顧正臣就在洪洞呢!
就在王舟不知所措時,主簿胡西樓來了,看著一直冒汗的王舟笑了笑:“這天還是有些熱,讓人難免大汗淋漓。”
王舟神情不自然地看著胡西樓:“胡主簿,可是有事?”
胡西樓端起茶碗:“沒什麼大事,就是張達摩鋸斷了一條腿,這事王縣丞可聽說了。”
王舟點頭,低著眉頭感歎:“也是剛剛聽聞,說起來這張達摩確實有罪,這些年沒少欺民,隻不過沒什麼明證,加上沒什麼人告狀,縣衙拿他沒什麼辦法。”
胡西樓吹著茶水冒出來的熱氣,輕聲道:“哦,那濟源知縣、大戶、信訪司主事,被鎮國公一起砍了腦袋,傳示河南、山東、北平三布政使司的事,王縣丞聽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