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美喉嚨動了動,看著顧正臣,頂住了這一股壓力,毫無懼色:“下官在!”
顧正臣甩袖而動:“駝子是你的兄弟,與你同吃同住,你應該清楚,他學習文字時,有過記錄筆畫的行為,甚至在他閱讀過的《論語》、《三國誌通俗演義》、《唐宋詩詞摘集》裡,也有通過筆畫數量來記字的習慣。”
方美點頭:“沒錯,駝子認字不多,也沒什麼基礎,為了怕寫錯字,少了筆畫,有時候會記錄筆畫。”
顧正臣指了指駝子死去的地方:“所以,我一開始就在想,駝子是不是通過十五口肉的方式,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是十五筆。可我想了很多人,卻發現要麼對不上,要麼沒可能。”
“一日接一日地思索,我甚至讓人拿來了航海日誌,想要弄清楚駝子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後來在吃飯時,我突然想起,駝子在西風帶航行時曾說過,這輩子沒吃過如此多的西風,若是吃西風如同吃肉,直往肚子裡是灌,不知不覺就飽了,那便是一件美事。這話你還記得吧?”
方美嚴肅地點頭:“記得,前些日子盧一單問我時,我還對他說起過此事。”
顧正臣走向方美,嚴桑桑上前攔了下來,顧正臣止步,盯著方美:“所以,駝子吃了自己十五口肉,其實是在告訴我們,他這輩子沒吃過這麼多自己的肉,就如同這輩子沒吃過這麼多的西風!”
方美疑惑地看著顧正臣:“你是說,吃肉是吃西風,可這算什麼?”
顧正臣目光逐漸變得陰冷起來,沉聲道:“自哂!”
“自哂?”
方美茫然。
蕭成也不明白。
嚴桑桑走上前,言道:“自哂是那本《唐宋詩詞摘集》中的詩詞吧,駝子曾問過夫君‘哂’是何意,當時夫君給駝子講解時,手指西風說,一口一個西風,苦中作樂的自嘲與無奈便是哂。駝子說感情這個哂,便是大口吃西風的意思。”
顧正臣揉著胳膊,緩緩抬了起來,對準了方美:“所以,駝子的死亡訊息便清楚了,那就是——自己,吃,肉這三點,將吃肉化作哂,吃自己的肉,便是自哂!”
“這個訊息不符合常理,外人不可能得知,隻有我們你、我這些經曆過大遠航的人知道!”
方美看著顧正臣抬起的手,知道他手臂上藏著袖弩,喉嚨動了動,言道:“不是我!”
顧正臣嘴角微動,按下了機擴。
弩箭從袖子裡瞬間飛出!
噗——
方美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正臣,緩緩地轉過身看去。
安愚低下頭,看著腹部插著的弩箭,伸手摸了摸,血沾紅了手,震驚地看向顧正臣:“為何?”
蕭成、林白帆等人有些錯愕。
顧正臣活動了下手臂,一步步走向安愚:“為何,那你應該回答我,為何要襲擊駝子,又為何致他於死地!安愚,我原以為你是一個是能乾的捕快,可你潛藏的實在是太深了!”
“這些年來,你明麵上沒有忘記調查李大祥滅門案,實則是不斷找機會接近羅根夫婦,即便是羅根夫婦死了,你也在盯著有沒有人出入羅根夫婦家中。那一次我抵達羅根的家調查,你緊隨其後便出現了,是收到了消息匆匆趕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