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煽動起九月的風,落到了樹枝之上,觀察了一番便飛躍而下,在地麵之上收起了翅膀,低頭便啄起稻穀來。
咻——
麻雀的身體翻轉幾下,翅膀無力地動了動,最終沒了氣息。
“中!”
軍士周聞赤著腳,將手中彈弓掛在腰間,上前撿起麻雀,丟到了身後的背簍中。
嘭——
聲音傳出,樹葉飛起,一截樹枝也掉落下來。
軍士鄧義昌端著火銃,皺著眉頭看了看樹梢,又看了看地麵,咬牙道:“娘的,失手了。”
周聞嗬嗬笑著走了過去:“白了啊,嘖嘖,你這火銃也該練練了。”
白,指的是白白浪費了這一槍,白瞎了子彈與火藥,白費力氣……
鄧義昌有些鬱悶:“我明明瞄準了,這麼密集的子彈還能讓麻雀跑了,可惡啊。你打了多少麻雀了?”
周聞肩膀一抖,後麵的背簍晃動了下:“三十幾隻吧,九隻一索,還湊不到四索。”
鄧義昌羨慕:“你這彈弓可比我火銃強多了,我才打了三索。待到黃昏時,咱們也可以去管糧官那裡領一些錢財,發一筆了吧?”
周聞看到了一隻麻雀飛來,拿出了彈弓,暼了一眼裝填子彈的鄧義昌,輕聲道:“你想再嘭一個?”
鄧義昌填充好了之後,盯著飛落樹枝的麻雀,小心翼翼地舉起火銃,眯著眼按下扳機。
嘭——
麻雀跌落而下。
鄧義昌走上前,撿起麻雀,歎了口氣:“這太倉州雀患頻生啊,怎麼就這麼多麻雀,前些年可沒見如此多麻雀啊。”
周聞將石子收起:“糧食多了,麻雀自然也會多起來。這裡的糧倉數量可不在少數,就是金陵也比不上此處糧倉數量。”
鄧義昌沒有反駁,因為這是事實。
金陵確實人口眾多,糧食無數,可並不妨礙太倉州成為大明最大的糧倉儲備之地,這裡儲備的糧食高達六百萬石,僅僅是百萬倉就有四處之多。
當然,這與水師有關。
水師肩負著緊急狀況下轉運糧食、賑濟災情的任務,隻要朝廷有需要,大量的糧食便能在短時間內搬運到蒸汽機船上,快速運出去。
兩人說著話,便到了糧倉所。
糧官戴紀看了看周聞、鄧義昌,笑道:“如何,今日能領幾萬錢?”
周聞將背簍放下,提起綁起的麻雀,又將腰間的護糧牌取下:“看看能給多少賞錢。”
戴紀檢查了下麻雀數量,又拿起冊子對照了下護糧牌上的記錄,點了點頭:“不錯,這十日來竟打了四百餘隻,按照一隻一文錢來算,那可就是四百二十三文。”
說著,將賬結算清楚。
鄧義昌羨慕地看了看周聞:“早知道跟你學彈弓了,看,我隻能領三百九十文。”
周聞哈哈大笑:“你以為彈弓是那麼好學的啊,那可是需要考慮東南西北風的,而你用火銃,這麼短的距離可不需要考慮這些。”
鄧義昌才不信,彈弓距離也不算遠。
“來,給你們新的護糧牌。”
戴紀遞過去兩個木牌。
周聞、鄧義昌剛想伸手,便看到斜著一隻手伸了過來,接走了兩個木牌,周聞、鄧義昌側頭看了過去,隻見來人三十出頭,星眸劍眉,麵容中帶著和善的淺笑,下巴上的胡須短小,身旁還跟著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
這是哪個軍士帶著家眷出來了吧?
“我們的護糧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