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自己是被任尚書扶進格物學院的,這筆錢要不要給他送一點過去,畢竟他是尚書,自己隻是侍郎,即便是出了事,兩個人扛,總好過一個人扛,兩個人死,也好過黃泉路上一個人孤獨……
出於這種心理,加上第一次做事沒經驗,趙瑁還是選擇了夜訪任昂。
馬車停在黑暗裡,趙錄安撫著馬匹。
任昂已經睡下了,聽說趙瑁夜訪,還以為是格物學院調查的事有了結果,趕忙起身接待,分賓主坐下之後,趙瑁確定沒有第三人在場,門窗外沒人之後,這才走向任昂,拿出了兩張紅票。
“任尚書,這票據可曾見過?”
任昂看著鬼鬼祟祟的趙瑁,拿起了紅票,當看到上麵的字貫時,不由深吸了一口氣:“這可是一千貫銀鈔,不記名紅票,可以隨時從大明錢莊兌出銀錢。趙堂長,這是?”
趙瑁沒有隱瞞,將王星的事說了一遍,然後道:“下官不敢擅專,特來請教。”
任昂看著製作精美的紅票,確係不是偽造的之後,回道:“這種沒品德之人,確實不宜進入格物學院。”
趙瑁伸出手:“那我將這紅票送回去?”
任昂猶豫了下,並沒有將紅票遞給趙瑁,而是放在了桌上,輕聲道:“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要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格物學院院規有說,逐出學院永不錄用嗎?”
趙瑁眼神一動:“這個,沒有。”
任昂敲了敲桌子:“既然沒有,那就說明還是允許給人機會的,何況對方本就是捐贈的名額,沒將錢財退回去,隻將人送出去,多少有些不合適吧?”
趙瑁點頭:“下官明白了。”
任昂笑了,將兩張紅票推給趙瑁:“我隻是不想讓人才蒙塵,這些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
趙瑁退後兩步:“什麼東西?任尚書在說什麼,下官告退。”
“站住!”
任昂喊住了趙瑁,拿著紅票走至趙瑁身前,塞到了趙瑁手中:“這些東西,你還是拿去吧。”
趙瑁緊鎖眉頭。
任昂拍了拍趙瑁的肩膀:“格物學院是個好地方,說起來,我也有些親戚子弟,一直想進去,卻始終不得門道,你看——”
趙瑁恍然:“任尚書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隻是這東西,還是任尚書留著吧,王星的兒子去了格物學院之後,總歸是皆大歡喜的事。”
皆大歡喜?
任昂明白其中意思,對趙瑁嚴肅地說:“有些事,一定要穩妥,不可出了任何岔子,否則,想想家人。”
趙瑁將紅票送給任昂,行禮離開。
任昂看著手中的紅票,有些皺巴了,理一理,抬起手彈了下,聽著乾脆的響聲,輕聲道:“這聲音,可比寶鈔好聽啊。”
趙瑁上了馬車,摸了摸袖子,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看來這格物學院的堂長,比什麼衙門都好撈錢啊。
隻是這樣一來,自己算什麼,貪官嗎?
貪官又怎麼了,當官不就是為了過個舒坦日子,現在過的是什麼,冬日都不封印,跟牛馬有啥區彆?
為了致仕後能過幾年好日子,這個時候不出手,什麼時候出手?
聽說鎮國公府也很有錢,底下產業不少,想來鎮國公也沒少收紅票,他都能過上好日子,娶兩個妾,自己憑什麼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