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道:“世道出了問題,受苦的就是黎民。這些老百姓守著有限的田產,有又很多還是佃戶,手裡其實沒什麼錢財。所以此前有招工的,他們才會爭先恐後報名。即便如今是太平年間,老農的日子還是艱苦的。”
琥珀道:“那日我施粥時,也聽流民們說了,他們每年種的糧食,除去稅賦,剩下的,將將夠一家人糊口。家中孩子想讀書,大多都交不起束脩。很多農戶隻能是冬季乾點雜活填補生計,
佃農就更可憐了,即便到了冬季,很多也要被主家拉著做各種活計,還不給工錢,若是不去,就用減少田地威脅,真的是苦。”
夏桉抬眉,有些感慨:“是啊。地方上大多資源都掌握在世家大族的手中,這也是幾朝幾代積攢下來的弊端了。我們也隻能是幫一點是一點。”
琥珀感慨道:“嗯。好在這次的事情解決了,他們不至於再被惡人剝削。我認識的那個劉大媽,她一共養了三個兒子,她早年喪夫,三個兒子都是他一個人拉扯大的。
結果,就有兩個兒子被那些人雇傭走了,如今就剩下個十二歲的小兒子了。好在不管那兩個兒子能不能回來,好歹還有一個小兒子陪著他。”
夏桉點頭:“真是可惡,也不知那些被雇傭的人都去了哪裡。如今如何了。”
傍晚盛枷回府時,整個瀾居又恢複了日常般的平靜。
下人們都如尋常一樣做著活計,像白日裡從沒有緊張忙碌過一樣。
盛枷進了府門口,朝著正廳走去。
他一會兒看一眼廊道灑掃的婢女,一會兒轉眼看正在牆角整理瓦片的家丁。
一切都沒什麼異常。
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府裡似乎有什麼不一樣。
晚間,夏桉與盛枷是在臥房裡用的晚膳。
盛枷漫不經心道:“夫人這段時間似乎沒怎麼出府,都忙些什麼?”
夏桉眉心一動。
“沒忙什麼啊,做做藥丸,和丫鬟們閒聊天,冬天什麼都不想動,隻想窩在屋裡頭,”然後抬眼看他,又加了一句。“等你回來。”
盛枷:“哦?”他看她,目光帶著絲審視,“我近來沒聞到夫人身上有什麼草藥的味道。”
夏桉掩飾地勾勾唇角。
這該死的洞察力。
他定是有了什麼奇怪的感覺。
“哦,我通常都是上午擺弄藥材,到了下午,日頭好的時候,我就安排他們打掃庭院。畢竟,快臨近年節了,瀾居打掃完了,還得安排國公府那頭。”
他能覺察到的,就是府裡的氣息不一樣了。
如此解釋就合理了。
盛枷夾了個菜放進夏桉碗中,是信了她的話,道:“這種事不必親力親為,交給下麵的人去做。你,隻管在府裡等著我便好。”
夏桉:“……”
好的,她隻需要做個無所事事的美人。
夏桉吃了一口菜,想起蕭易瑾回京的事:“夫君,聽說三殿下今日回京了。”
“嗯。”
“那流民的事情解決了是嗎?”
盛枷知道夏桉其實很關心這件事。
“解決了,殿下將罪犯帶了回來。此人利用官職便利,在背後大肆以雇傭勞工之名,圈禁大量百姓為其挖礦做苦役。”
“竟是這樣。那,那些帶走的人呢?”
“大多,都死在了礦區。”
夏桉心裡咯噔了一下。
也就是說,所有那些等著結果的人,那些掛念著家人的人,其實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竟然有這麼可惡的官僚。
“這種人,根本不配做官。”
“官職已經被罷免,罪責也很快就會定下,擇日便會行刑。朝廷對這種人最不會手軟。他會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