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錦衣衛!
季桓之折騰了好多天,就是為了不在苗禦鴻麵前露餡,可他出了苗府,才覺得這一切都是白費功夫因為人家根本就沒怎麼搭理自己。
我也忒傻了。季桓之暗暗自嘲,隨後在街上走著,準備找個無人的小巷,把一身的“行頭”給卸了。他走在西單牌樓北街,鑽入鹹宜坊的一條巷子,就脫去了大氅。正準備揭假絡腮胡時,迎麵走過來一個人,衝他打招呼
“季千戶,您怎麼在這兒啊?”
季桓之看清,那人正是自己的手下龐明星。龐明星自打從日本回來,因公得賞,領了幾十兩銀子的賞錢,就在鹹宜坊典當了一間小院子,搬出了大時雍坊的錦衣衛宿舍。季桓之尚不知道。
正打算去鎮撫司上班的龐明星走過來問“季千戶您一大早忙什麼呢?好幾天沒在衙門見著你了。”
“公乾。”
“什麼公乾啊?”
季桓之這會兒哪兒有心情跟他說這些,揭掉了假絡腮胡往懷裡一揣,還不知怎麼處理那件連帽大氅,正好龐明星來了,就打算先放在他家。
然而他忽聽見身後有窸窣聲,下意識地看過去,正瞧見巷口有個人影迅速地一閃而過。
壞了,怕是被誰瞧見了。
季桓之本能地想道。
怪就怪龐明星非和自己打招呼。
季桓之不再多想,將大氅丟給龐明星,吩咐一句“先放你家”,旋即轉身追出巷外。
來到西單牌樓北街上,由於路上沒什麼彆的人,他果見一個步伐快得有些異樣的身影在向前急速行走。他認準目標,快步趕上。那人聽見身後動靜,也加快了速度。二人一前一後追逐著。跑了百十步,那人忽然拐進一處胡同。
季桓之疾步追上,剛衝進胡同口,還未來得及反應,一柄劍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季千戶,許久不見,彆來無恙啊。”
“是你!”季桓之看見一張熟悉的麵孔。
“先是殺害了我兄長,後來雇暴雪坊的刺客對付我,接著又挑撥離間,令我父親與伯父之間生了嫌隙。現在你又要乾嘛?讓我猜猜,你穿著大氅,今天早上乾了些什麼好事?”商蓉臉上掛著她那標誌性的得意笑容,隻不過這一次其間包含了恨意與些許竊喜。
季桓之早已今非昔比,他冷冷道“你可知你的劍是架在誰的頸上?”
“誰啊?”
“我乃北鎮撫司十三太保之一、錦衣衛千戶季桓之。而你不過是都察院的一個小小青衣巡檢,頂著七品虛銜,其實是不入流的小吏。你敢傷我,可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季桓之威脅道。
商蓉笑道“我若傷你會是什麼後果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弄清楚季千戶今早鬼鬼祟祟做了些什麼,我即便傷了你,也好解釋。”
季桓之眉頭緊鎖,他明白,商蓉是天極教的人,還是邊鴻影、苗禦鴻二人的手下——
一個鴻影、一個禦鴻,明顯就是後者騎前者,這麼明顯的線索我居然沒有早早看出來,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而商蓉也是個頭腦聰慧的人,她要是追究下去,必定能查出來我假扮信使的事情,到時候計劃又要泡湯,可得好好想一個辦法才行。
此時商蓉問他“季千戶,你說是你自己告訴我呢,還是讓我慢慢調查?”
怎麼辦?
季桓之的思維迅速運轉著。霎時間,他忽然感覺胸口一處滾燙無比——那是掛著百竅玲瓏心的地方,而且,他的耳朵產生了蜂鳴,尖銳的聲音中仿佛隻能聽見一個字
“殺!”
他隻覺眼前一黑,再等睜眼,看見的卻不是商蓉,頸上也沒有長劍,自己也並不是站在小巷裡。
他站在一處開闊的原野,站在一群武士當中,放眼望去,左前方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小城,城內隻有隻有數百守軍,孤立無援。而城下,赤紅的軍團早就突破護城河,將城池包圍得水泄不通。護城河外,軍容整肅的另一批赤紅軍團遙望一片窪地外的自己軍陣,靜靜的,沒有一絲聲響。
“莫慌、莫慌。”
季桓之一轉頭,看見旁邊是個穿著一身與周圍士兵大不一樣的佛郎機式板甲的男子,在撫慰著被可怕的寧靜嚇壞的坐騎。
隨著四下一輪節奏的鼓點聲起,對麵最前端的赤甲騎兵動了起來,鮮豔的指物抖動,發出可怕的嘩啦聲。
“不過是一群騎著狗的猴子罷了。”另一邊有個赤發紅須的佛郎機人一邊通過望遠鏡觀察敵情,一邊發出輕蔑的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