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錦衣衛!
季桓之在遼陽領到了盧受給他的款子,盧受企圖以後能再見到他回到自己身邊為自己效勞,所以決定給他這筆錢。從遼陽到京師,一個平常的騎馬的人要走差不多十二天。季桓之在第十天下午未時光景就到了安定門。而朱後山比他晚一個半時辰動身卻早到了十二個時辰。
龐明星早就沒有拚命趕路的習慣了,季桓之罵他太懶惰。
“唉,大人,十天走一千二百裡路,對一個賣零食的小商販來說,我覺得這是夠厲害的了。”
“龐明星,你真的變成小商販了嗎,既然我們又重新見麵,難道你還當真打算在你的鋪子裡無聲無息地過一輩子嗎?”
“嗯!”龐明星說,“說真的,我已經是個古稀之年的老柴火了。你看看朱後山大人,現在誰能說他就是我們熟悉的那位天不怕地不怕專愛冒險的好漢?如今他過著真正的鄉村貴族的生活,真正的農村爵爺的日子。大人,說真心話,沒有比過平平靜靜的生活更叫人羨慕的了。”
兩個趕路的人談到這兒,正好走到了安定門。季桓之記起來熊廣泰會在明時坊的蘇州胡同等他去。他考慮用什麼法子可以使熊廣泰忘記他在登州府的莊園和山珍海味。轉過崇文門裡街的轉角的時候,他看見棲心客棧——也就是他的姘頭劉氏所開的客店的一扇窗子,熊廣泰穿了一身素淨的上衣,外麵套著一層薄如蟬翼的輕紗,站在窗口不停地打著嗬欠,引得來往的行人都帶著讚賞尊敬的眼光注視著這位一身富貴模樣的財主老爺,而他好像對自己的富有感到非常厭倦。
季桓之和龐明星剛一彎過街拐角,熊廣泰就看出他們是誰了。
“喂!四弟,”他叫起來,“你可算來了!”
“二哥!”季桓之同答道。
在街上愛看熱鬨的人不一會就在給旅店夥計拉住韁繩的馬和兩個抬頭朝上麵說話的騎馬的人四周圍起了小圈子,可是季桓之一皺眉,龐明星做了幾個惡狠狠的手勢,旁觀的人都懂得了紛紛散開。他們原來也不清楚為什麼會聚攏起來,可是後來人卻越來越多了。
這時,熊廣泰已經下樓來站在旅店門口。
“四弟,”他說道,“我的馬待在這兒很不舒服。”
“說得不錯!”季桓之說,“我為這些高貴的牲口感到遺憾。”
“我也一樣,我同樣很不舒服,”熊廣泰說,“如果沒有老板娘的話,”他顯出粗豪自得的神氣搖晃著身子繼續說道,“我早就另找地方住了,她長得真討人喜歡,又懂得說笑。”
漂亮的老板娘劉氏在他們交談的時候走了過來。她聽到熊廣泰這樣說,嚇得向後退了一步,臉色變得像死人一樣灰白,她驚奇得愣住了。季桓之連眉毛也沒有皺一下。他不但不發火,而且笑嘻嘻地對熊廣泰說“我明白,蘇州胡同的空氣比不上登州郊野裡的空氣,不過請你放心,我就要讓你享受到最新鮮的空氣。”
“什麼時候?”
“說實話,我想就是馬上。”
“啊,太好了!是真的嗎?”熊廣泰一聲歡呼。
“是的,因為我馬上就要領你去見廠公。”
“怎麼,真是這樣嗎!”熊廣泰睜大驚訝的雙眼說。
“是這樣,我的朋友。”
“一次引見嗎?”
“這叫你害怕了?”
“不,不,這叫我很激動。”
“我們馬上去。不過,為了不耽說時間,我要向你借一匹馬騎。”
“聽憑你挑,一共有四匹馬可為你效勞。”
“我眼下隻需要一匹馬就夠了。”
“我們不帶仆人去嗎?”
“帶,你可以把你仆人帶去,這不會礙事。至於龐明星,他不到宮裡去是有他的道理的。”
“什麼道理?”
“嗯……他和廠公的關係不好。”
“你,”熊廣泰說,“你不換套衣服嗎?”
“不換了,我原來怎麼樣就怎麼樣。”
“可是你一身汗水和塵土,你的靴子上全是泥。”
“這身隨便的旅行服裝會證明我是怎樣急急忙忙地奉廠公之命趕來見他。”
這時候,熊廣泰的仆人周泉帶了三匹完全裝備好的馬過來了。季桓之重又騎到馬上,精神抖擻,就像他休息了七八天一樣。“喂!”他對龐明星說,“我的佩刀……”接過佩刀,他又對熊廣泰說“帶上你的兵器。”
“為什麼?”
“我也一點不知道,不過帶上好了,請相信我的話。”
“周泉,把我的家夥拿給我,”熊廣泰說。
“可是,大人,這可是打仗用的家夥呀!”周泉說,“難道我們要去作戰不成?你趕快告訴我知道,讓我也做好準備。”
“周泉,我們這樣的人,你知道,”季桓之說,“時時刻刻都要小心提防。”
他們飛快地動身,一路疾馳,兩刻光景就到了東廠附近。
條條街上都是人,因為這一天是旬休。他們都驚奇地望著這兩個騎馬的人過去,一個衣著鮮豔,服裝仿佛是剛剛新做的,另一個渾身塵土就像是剛剛離開戰場。周泉也引起了一些吸看熱鬨的人的注意,因為這位仆人的衣著,顯然比某些小官吏家的老爺還要上檔次。
季桓之走進候見廳,看見的全是熟人。當時正好是從他的下屬裡的抽調的錦衣衛貼官值班。他叫人找來了掌門官,拿出廠公命令他火速回來的信。掌門官彎腰行了個禮,走進廠公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