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啦!早一些,晚一些,這不值得計較。”
“如果我對什麼事情感到吃驚的話,”熊廣泰帶著教訓人的口吻說,“就是這並沒有已經成為現實。”
“以後會成為現實的你放心好了,二哥,”季桓之說,“這麼說大家意見一致了,假使二哥不反對的話……”
“我嗎,”熊廣泰說,你想怎麼做,我也怎麼做。況且,我覺得大哥剛才說得非常好。”
“可是,四弟,你不考慮你的前程了嗎?二弟,你不考慮你的要求了嗎?”
“我們的前程,我們的要求!”季桓之激動地搶著說,“既然我們要救都督,我們還用得著管這些嗎?一旦救出了李都督,我們就有了天大的功勞。什麼福王、鄭貴妃、東林黨的,都給老子滾一邊去。老子想要什麼就敢跟皇帝提什麼……”
“他會封我們為公侯,給我們加食邑,”熊廣泰說,他的眼睛閃著喜悅的光芒,即使他是從神話故事中看到這樣的前途。
“決定了嗎?”朱後山問。
“決定了,全談妥了,”季桓之說,“我發覺建州是一片親切的土地,我要留下來,不過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就是不要強迫我學習女真語。”
“那好,現在,”朱後山高興地說,“最後許個願吧,我希望我們四個人會安然返回遼陽。”
“算啦,”季桓之說,“我可是要坦率地說,我相信結果完全相反。”
“好!現在一切都決定了,”熊廣泰滿意地搓搓手說,“我們是不是可以想到吃飯了!我好像覺得,我們以前即便在最危急的處境,也不會不吃飯的。”
“啊!對,對,要吃飯,可是在這樣一個地方;大家吃一頓烤羊肉就算吃了最好的菜肴,喝喝高粱酒就覺得喝了最美的名酒,還談得上什麼吃飯!大哥,你怎麼會來這樣一個地方的?”季桓之又微笑著對熊廣泰說,“說說你的怎樣吃飯的打算吧,二哥。”
“我的打算!”
“對,你不是有一個打算嗎?”
“沒有打算,我肚子餓,就是這樣。”
“廢話!如果說肚子餓,那我也餓了,可是光說肚子餓不解決問題該找到吃的,除非像我們的馬一樣吃草……”
“喂。”李蜜說他可一點兒不像朱後山那樣對人間事物漠不關心,“當年我們在便宜坊吃的鴨子味道多麼鮮美啊!你們還記得嗎?那叫什麼鴨來著?”
“燜爐烤鴨!”想到那種外皮酥脆,內層豐滿,肥而不膩的烤鴨,熊廣泰舔舔嘴唇說。
“但現在,”季桓之說,“我們或許隻能刨刨野兔窩、逮逮野雞了。”
“但也說不準,”熊廣泰說,“你瞧那邊——”
熊廣泰伸手一指,幾人順著方向瞧去。
“怎麼!附近居然有一座房子?”季桓之問。
“我們可以去請那座房子的主人招待我們吃一頓飯。你們意下如何?”
李蜜搖搖頭說“萬一房子的主人是女真人呢?……”
“那太好了!”季桓之說,“如果他是女真人,我們就告訴他李如柏已經被代善貝勒抓住,送去赫圖阿拉做客了。為了祝賀這件事,他一定會請我們一頓好的。”
“可是,如果他是漢人呢?”熊廣泰說。
“要是這樣,我們就擺出一副悲痛的神情,然後我們帶著這種悲痛的神情,拔他院子裡母雞的毛。”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還會講笑話呢。”朱後山聽了季桓之的俏皮話,不由得笑了。
“走吧,走吧,”季桓之說,“我們應該趕快上路了……來呀,周泉!”季桓之將周泉叫過來,問他有沒有看見什麼。
“什麼也沒有看見,”周泉回答說。
“那些笨蛋,”熊廣泰說,“他們甚至不追我們。啊!換了我們就要追了!”
“他們可做錯了,”季桓之說,“我非常樂意在這個小樹林裡跟咱們的好侄子朱載培說兩句話。你們看,這兒正是把一個人痛痛快快地撂倒的絕妙所在。”
“諸位,”李蜜說,“我完全相信兒子的本領比不上母親。”
朱後山說“等一等再說這種話,我們離開他才一個時辰,他還不知道我們走的是哪個方向,不清楚我們目前在哪兒。如果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我們的腳踏上遼東的土地以前,我們沒有被殺死,也沒有被毒死,那麼,我們回法國後,才能說他的本領沒有他的母親大。”
“現在最重要的是吃飯,”熊廣泰說。
“確實如此,”朱後山說,“因為我也餓極了。”
“注意母雞!”李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