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錦衣衛!
“那些人,來找你了。”
季桓之說完這句話,寇小羅倒吸了一口涼氣。
暴雪坊,果然還是沒有忘記她這個叛徒,哪怕已經過了二十六年,依然要將她置於死地。
他們夫婦二人緊閉門窗,在寢室裡小聲商量著對策。
寇小羅曾在暴雪坊乾過,深知其中的規矩。暴雪坊秉持著三年學徒兩年效力的原則,即為組織賣命的時間一定要達到學藝階段的三分之二,之後才可以離職。但離職也不是一甩手就走的,有兩個選擇,其一、就是將之前所有委托的薪酬的九成繳納給組織,其二、乃是自廢武功,金盆洗手。讓成員自廢武功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讓離職的成員一定程度上喪失自保能力,萬一產生了危害老東家的想法,也要掂量掂量。
而在暴雪坊的人,平日裡多是大手大腳慣了,鮮有人能攢下錢來,交付贖金。即便有人能交得起贖金,那也一定是極其自律的人,極其自律的人也就不太會有出賣組織的想法。
但這樣的人畢竟是極少數,因為暴雪坊大多數成員的結局都是在任務中喪命,危險時刻伴隨著他們,他們也就很難產生“攢下錢來為自己繳納贖金”的想法了,畢竟你攢了那麼多錢,最後萬一一不小心陰溝裡翻船掛了,好日子沒過上、錢也全數歸了組織了,得不償失。
然而,除了以上幾種選擇外,成員離職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叛逃。
不管是廟堂還是江湖,任何黨派、任何組織、任何門派,對待叛徒都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暴雪坊對待叛徒也一樣,你從我們這兒學了一身的本領,結果錢也沒給到位,就一聲不吭跑了,那還不追殺你到天涯海角。對於叛徒來說,一旦叛逃,將來給再多的錢也沒用,因為暴雪坊是不會再收叛徒的錢的,他們要的隻是命。所以說,做事情之前一定要考慮好先後順序,給錢走人和走人後再給錢,就完全是兩碼事了。
如果寇小羅隻是平民百姓的身份倒還好,或許還能隱姓埋名躲幾年,關鍵她是當今左都督季桓之的夫人,不光如此,她的妹妹也住在左都督府,真是等著彆人一網打儘。因此,她才會絕望地說“沒用的,我死定了。”
“不!”季桓之目光堅毅“當年我能從詔獄中把你救出來,還怕區區一個江湖組織嗎?”
人一定要明白一個道理,民間組織再強大,也強不過政府,除非這個政府快滅亡了,但就算是快滅亡的政府,也能輕而易舉地捏碎幾個想搞事的民間組織。
“但暴雪坊不一樣啊,”寇小羅說,“他們在暗處,我們無法知道他們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在什麼時候動手、又是以怎樣的手段動手。”
季桓之躺在架子床上,伸手從腰間拔出一杆短銃來,遞向寇小羅。
寇小羅輕咬著嘴唇,顫抖地接過手銃,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你乾什麼呢?”季桓之問。
“不是你讓我這樣嗎?”寇小羅睜開眼反問。
“我讓你怎樣?”
“你把手銃給我,不就是想讓我來個痛快的嗎?”寇小羅說,“這樣也好,二連發的手銃,我一顆、妹妹一顆,事情就了結了。如此一來,就沒有人會威脅到咱們的兒子了。”
“我是這個意思嗎?先放下!”
寇小羅乖乖將手銃放在了床頭櫃上。
季桓之呆呆看著架子床床頂,仿佛像是看穿了時光,他說“我曾經發過誓,絕對不能再看見女人中槍,尤其是我的夫人。這杆手銃裡的兩顆子彈,你永遠要留給敵人。如果萬一真的身陷絕境,也要多帶走一個墊背的。明白嗎?”
寇小羅點點頭。
“至於其他的,我再想想辦法,”季桓之喃喃自語,“不知道讓萬羽堂的弟兄幫忙行不行。”
“萬羽堂!”寇小羅聽清了季桓之的自言自語,不由得尖叫一聲道。
季桓之隻覺身上一寒,緊接著又滾燙難耐。他意識到,自己隱瞞了這麼多年的事情,終於在今天敗露了。
“不錯,”他歎息道,“是萬羽堂。”
“你怎麼知道萬羽堂的?又是如何與萬羽堂的人認識的?”寇小羅連續發問。
“不瞞夫人,”季桓之道,“其實我就是萬羽堂北直隸分堂堂主兼探風門門主,借錦衣衛的身份之便,替萬羽堂傳遞消息。對不起,我瞞了你二十年。”
“連我你都瞞著?”
“我隻是覺得,不應該讓你知道。”一向會說話的季桓之開始不會說話了。
“不應該讓我知道?”寇小羅忽然感覺到,季桓之並不信任她,甚至說,從一開始,這位丈夫就並不愛她。有個詞兒叫什麼來著?就和一下,說的就是季桓之娶她的事。現在,寇小羅分明覺得,這種感受比聽到暴雪坊再次來追殺自己,更令人絕望。
可是,二十年都過下來了,豈是“就和一下”能說得通的?
而剛才暫時性不會說話的季桓之反應過來,又會說話了“其實我不光是瞞著你,我連皇帝都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