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錦衣衛!
話說季桓之和寇小羅夫婦二人,發現所住寢室的地下有一整套形同蟻巢的地道,一直延伸到了京師的各條人工溝渠,可謂極其龐大。他們判斷,這座“蟻巢”,是由一百多年前的大太監劉瑾偷偷修建的。
儘管隻進行了初步的探索,但他們同樣可以料定,這座“蟻巢”中很可能有某條或者某數條通道能夠直接抵達紫禁城,畢竟劉瑾當初憋著要謀反,按照小說裡的通常情節,偷著摸乾掉皇帝,然後找個替身,不是最普通的計劃嘛。
至於季桓之可沒有謀反的想法,他想的是,地下人造蟻巢,可以用來在暴雪坊的刺客襲擊的時候,讓家眷仆人進行躲藏;當然,也要考慮到壞的一麵,假如暴雪坊的刺客找到地道並且追進來,就得設法利用地道的環境對他們進行伏擊,如果這樣的話,就必須充分了解蟻巢的整個結構才行。
季桓之去了書房,攤開一張半張桌子大的紙,運用當年還在基層時的工作經驗,開始繪製充滿立體感的地道網絡圖。憑借著記憶,他利用一晚上的時間,繪出了部分地道。直到上下眼皮開始糾纏在一起時,他知道剩下來的繪製工作隻能等日後再做了。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誰呀?”
“四叔,是我。”
“堪兒啊,進來吧。”
房門吱呀打開,朱載堪走了進來。
季桓之揉揉酸澀的眼睛,看向朱載堪,問“侄兒你下午忙什麼去啦?”
朱載堪道“回四叔,下午侄兒去兵部處理了些公務。”遼陽侯朱載堪同時也是薊州參將,儘管他身在京師,但有時也會去兵部幫忙料理一些薊州送來的邊防文件。也因為他經常去兵部的原因,兵科給事中楊漣與他熟識。
這給季桓之提了個醒。
楊漣,萬曆三十五年的進士。初任常熟知縣,舉全國廉吏第一,後來入朝任戶科給事中、兵科給事中一直到現在。這個人可是東林黨的骨乾之一。此人性情剛毅,沒法用錢收買——如果能用錢收買的話,也不會是“廉吏第一”了。但如果有辦法能夠取得他的信任,就能夠得到幾乎整個東林黨的信任,那對自己雙麵、甚至多麵間諜的計劃,是大有裨益的。
季桓之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而是繼續問朱載堪“那侄兒在兵部有沒有聽到什麼新的消息啊?”
“有,”朱載堪道,“聽說遼師缺餉,有司請發各省稅銀,不理。於是就援引征倭、征播的例子,詔加天下田賦每畝三厘五毫,實共派銀二百三十一萬兩餘。”
“每畝加三厘五毫……”季桓之冷笑一聲,喃喃道,“當初征倭、征播加的稅賦,征完也沒聽說降回來——對了,山東也加嗎?”
“都說了‘詔加天下田賦’。”朱載堪道。
“山東前年饑荒,去年反賊剛剛平定,今年又加田稅,怎麼不加商稅呢?”
“侄兒知道。”
“你知道什麼?”
“侄兒知道為什麼不加商稅。”
“為什麼?”
“因為東林黨的錢,就是從商戶身上來的。”
與其說東林黨的錢,就是從商戶身上來的,不如說,東林黨就是商戶的代言人。江南一帶的富商豪紳官僚富得流油,卻從不交稅。隻要國庫缺錢,就朝農民頭上噶韭菜。難怪會引起代表地主階級的浙、齊、楚、宣、昆各黨派的敵視。而目前六部官員一共隻有五個人,戶部、兵部兩大部門,一個管錢、一個管軍務,全歸東林黨的那位第一廉吏掌管,遼餉不足,能讓商戶掏錢,那就有鬼了。
“說到底,”朱載堪道,“他們也不過是一幫道德濟世的楷模而已。”
道德濟世,可以理解為既有高尚的道德,也能濟世救民;而朱載堪的語氣,顯然說的是另一種含義,即用高尚的道德來濟世救民。
你苦嗎?你貧窮嗎?你難過嗎?你看,我道德多麼崇高,你是不是感覺到幸福了?
啊呸!
季桓之在心裡呸過了,說“但這幫楷模的能量是越來越大了。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們站在太子一方,將來身為從龍之臣,勢必要把控朝政,權勢煊赫——我很欣慰,”他對朱載堪說,“侄兒你這麼年輕就明白了。可你那位高尚的父親,還十分的理想化。”
提到父親,朱載堪正要說關於父親的事“家父自遼陽送來家書和信件,信是給四叔的。”說著,他遞給季桓之一封信。
季桓之拆開一看,無非是近日一切安好——儘管建州部已經占領了開原、撫順、鐵嶺、清河等重鎮,但仍然一切安好,希望四弟不要擔心;另外就是詢問了一下朱載堪的成長情況,希望四弟回個信給他。
“那你的家書裡是什麼內容?”季桓之問朱載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