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做飯。”胡秀蘭抓了大公雞到院子裡。
潘垚瞧過去,隻見手起刀落,拔毛放血,當真是一個好把式。
滾水燙過,雞毛便好褪了許多。
胡秀蘭還有些壞心眼,院子很大,空餘的地方也多,她偏偏拎了紅皮大腳盆在小賊江新偉旁邊。
一邊燙毛拔毛,一邊瞅瞅江新偉的腦袋,嘖嘖兩聲。
“禿了禿了,賊容易薅。”
江新偉
送他去公安局
他要去公安局
潘垚瞧了在一旁偷笑。
伯娘這一招,傷害性和侮辱性都極大啊。
白鷺灣的大隊長帶著人來了,後頭跟著好幾個鄉親,個個扛著鋤頭,拿著鐵鍬。
威勢赫赫,唬得江新偉不行,腿軟又驚恐瞪眼。
“沒瞧到彆的賊,會不會有人在外頭接應”
“村子裡多瞧瞧,特彆是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彆叫人藏著了這大過年的,要是丟了點什麼,年都不好過。“
聽了這話,村民們警醒,一些又去村子裡走走瞧瞧,一些盯著江新偉,神情格外的不善。
“大白天的就敢來做賊,彆不是還想著哄走咱們村的幾個小娃娃吧。”
這話一出,群憤皆起。
仔細想想,這話不無道理。
都說偷拐一家親,做這些肮臟事的人,他們都有自己的道。
有一些時候,偷了東西不算,還會偷彆人家裡的小娃娃,不費工夫,就順手的事兒,轉手一賣,隻要聯絡道上的下家,自然有賣娃娃的門路,到時就又是一筆收入。
這是沒本的生意
當即,鋤頭鐵鍬砸地,好些人都拔高了嗓子,虎眼一瞪,神情不善地喝道。
“丟在地上乾嘛,吊起來,把他吊起來咱們在村子裡搜,一個不留神,說不定還會瞧漏眼了,狠狠地打上幾頓,我就不信了,他能什麼都不說”
李耀祖和潘垚對視一眼,苦哈哈了。
他湊近潘垚,小聲道,“小大仙彆擔心,鬨不出人命,我剛才打電話報公安了。”
“要不,小大仙你勸上兩句”李耀祖建議。
十裡八鄉的,誰不知道芭蕉村的小大仙啊,年紀雖小,本事不凡,說出來的話誰都信服。
潘垚算了算鎮上公安局到白鷺灣的路程。
唔,成吧,會受一點皮肉之苦,卻又不會出事。
潘垚彆過了腦袋,言不由衷道。
“不了不了,我就一個小孩子,早上還需要寫寒假作業的小孩呢,人微言輕的,實在是說不上話,還是不要自討沒趣了。”
李耀祖
要不是瞧著那偷偷笑著的模樣,他還真信了
潘垚知道李耀祖報了警,其他人不知道,尤其是當事人江新偉。
在手被吊著掛在木頭下,隻腳尖著地,又挨了幾下打,身子無力地晃悠晃悠時,他怕了,終於怕了。
完了完了,出門沒瞧日曆,今兒他是栽在這白鷺灣了
再又一根竹條抽過來,皮肉跳痛,江新偉撐不住了,鼻涕眼淚流一臉,一邊嚎一邊大叫。
“報警報警我要去公安局”
“我、我有要案要報,是殺人的案子”
啥
殺人
這話一出,大家都瞧了過去。
潘垚很是意外,也瞧了過去。
“彆不是唬人的吧,就為了少挨幾下打”做賊的人,心眼都多,他們鄉下人老實,可比不過人家狡猾。
“這倒是不一定,彆的能開玩笑,這事兒能開玩笑嗎”
有兩方不同的聲音響起,七嘴八舌。
一旁,潘垚也連連點頭,同意後一種說法。
不錯不錯,如果是為了少挨幾個打,就喊了這麼一聲,生生把自己牽扯進命案裡頭,那也太不值得了。
要知道,嚴打才過去幾年呢,小偷小摸的刑法都重,更何況是殺人的案子。
挨個邊兒都不得了
畢竟,要是案子的年代久一點,到底是什麼情況,結果都不好說,冤假錯案也是有的。
所以,很多時候,大家都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真的真的真的殺人了,我親眼瞧見的”江新偉急急道,眼神懇切,“送我去公安局吧,是殺人的大案子,我隻和公安說。”
他是真的怕了。
做賊被抓的賊,他們不怕送公安,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
鄉下的村民捆了綁了打了,動作沒個輕重的,說不得小命就得交代這地兒了。
江新偉悔得不行,痛定思痛。
他、他再也不敢來鄉下地方偷了還是城裡好,城裡文明。
李耀祖見大隊長使了個眼色,幾步走了過去,附耳小聲道,“已經打過電話了。”
大隊長有些意外,“打過了”
李耀祖點頭“對,小大仙怕鬨出人命,一早就讓我打了電話。”
大隊長瞧向潘垚,潘垚衝人笑了笑。
大隊長“是得這樣,是得這樣。”
他也隻嚇唬嚇唬這小賊,沒瞧到麼,大家夥的鋤頭鐵鍬都沒用上,用的是藤條呢。
打得疼,有點皮肉傷,卻又傷不到內裡,給個教訓罷了。
“大家都有分寸,現在是法治社會懂,都懂”
很快,一輛警車在鄉間小路上行駛而來。
天冷,地上的泥巴都被凍得硬實,車子一過,灰塵揚起的不多。
“怎麼打成這樣了上次才給你們說了,不能自己動手不能自己動手,怎麼又不聽了”來的是李公安,人年輕,氣勢卻沉穩。
瞧到小賊身上的傷,眉頭一皺,眼睛一瞪,自有一番威嚴氣勢。
大隊長小聲,“咳大家氣憤啊,這錢要是被偷了,年都不知道怎麼過了,不過你放心,大家夥兒都有分寸”
“有分寸也不行”其他一個更年輕的公安大聲,“這是私下動刑,犯法的,自己也要折騰進局子的。”
為了個渣,把自己也賠進局子,多不值當
視線一瞥走路不大利索的胡裡德,李公安大聲地咳了一聲。
“他這是打了你們村民了”
“瞧這腿瘸的,還不定要在醫院裡養多久算互毆了。”
啊
胡裡德發懵,他就拐著腳了。
大隊長一下便反應過來,同樣超級大聲,蓋棺定論。
“對對,傷筋動骨一百天,人大舅哥來做客,還被你這個小賊傷成這樣,遭罪喲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下次可不能相互打了”
“算了算了,我們不追究你打大舅哥的事,你也彆得了便宜還賣乖,聽到沒”
潘垚:
還好有個抻到腳的大舅哥。
江新偉一僵,難以置信地抬頭,眼睛瞪得和牛鈴鐺一樣。
沒有沒有他沒有
明明就他一個人挨揍了,單方麵的。
六月飄雪,他比竇娥還冤枉
李耀祖也來訴苦,“警察同誌,你瞧他猖不猖狂,進屋偷東西就算了,竟然還在人家家裡扮上了這是打量咱們都抓不到他嗎”
“還有還有,我這皮衣三千一身,都給他穿壞了你要不信,我給你們拿發票a市百貨裡買的,明碼標價,不騙人的。”
乖乖,三千啊
這是穿了金子嗎
三個公安都震撼了。
“這金額大放心,我們會嚴肅處理。”
大家夥兒熱情,也七嘴八舌地告狀。
“公安同誌,他說他瞧著有人殺人了,彆的又不肯多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夥,難道是分贓不均窩裡鬥一個殺了另一個”猜測的聲音不停。
“人命關天,你們可得好好問問啊”
“一定一定”
潘垚瞧過去,聽到村民七嘴八舌的各種猜測時,江新偉怒了又怒,轉而又癟了下去。
顯然,他是被這一口又一口的鍋砸得挺不直腰板子了。
瞧那模樣,這是又懊惱自己透了這命案的口風了
不過,口風已鬆,想要再掩蓋上去,當做無事發生,這是不可能的。
那命案,他是同夥人也好,目擊證人也罷,去了公安局,等到案情水落石出,冤死的人能瞑目。
如果真是目擊證人,也算是積德。
聽到事情牽扯上了命案,三個公安麵容一肅,相互對視一眼,拘著人上了警車。
另一邊,一個公安不放心,沒有上車,留了下來苦口婆心地教育群眾。
千萬不能自己動刑,犯法的
交代再三,這才油門一踩,警車駛遠。
李耀祖收回視線,轉頭便瞧見潘垚手中的蓬頭鬼娃娃幽幽一閃,轉眼就不見了蹤跡。
“它、它這是去哪裡了”跑了不成
潘垚瞧著警車離開的鄉路,彎眼笑了笑。
“它呀,自然是找兄弟去了。”
坊間故事裡,上、床鬼會鑽爭吵的夫妻空子,上床扮做夫妻中的一人,偷偷吸取陽氣,喜歡捉弄嚇唬人,因此得上、床鬼的名字。
除了嚇唬人,它也擅長聽牆角,畢竟,它得瞅著誰家夫妻吵架,還得吵得它能偷偷插足,神不知鬼不覺,這目標也不好尋。
如今,這蓬頭鬼娃娃明顯更適合去聽牆角。
潘垚也好奇,這江新偉口中的命案是怎麼一回事。
這不,鬼娃娃跟上小賊,此刻背貼著背,哥倆好模樣,準備聽個新鮮又熱乎的。
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