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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許知言發現今天從夢境中脫離的格外早。
窗戶外的天空還黑著,小知言就已經從床上爬起來,熟練地去洗漱,待到琴姨來叫起床的時候,他已經坐在窗邊整裝待發等待很久了。
天氣晴,氣溫良好,今天正是周六,遊樂園妥妥營業
原來,今天是小知言的生日,係統興奮地叫著,羅列出各種信息,仿佛馬上就要扳回一局,贏下賭注。
最重要的是琴姨也沒有接到更改行程地點的消息
“哦”許知言挑眉。
周六的遊樂園人來人往,擬態者本來就被現世排斥,如果小朋友真的能趁機溜走前往省外,或許真的會有一線生機。
吃過早飯,琴姨給小知言換上新衣服。
馬丁靴配暗色長外套,駝色的圍巾與線絨帽子,加之小朋友雪玉可愛的容貌,任誰看了都得誇幾句,臨近離開前,琴姨還拿來了一件黑色小鬥篷,搭在臂彎,想必是擔心小朋友夜晚回來的時候受涼。
係統更激動了,許知言則一直默不作聲。
他能感覺到,小知言內心的渴望卻已經快要溢出來了,心臟躍動的速度也比先前要快了很多。
一種憤怒與絕望的心情忽然湧上心頭,不是小知言的感情,是他自己莫名出現的情緒,許知言不知道要怎麼和係統解釋,乾脆閉緊了嘴,以第一視角圍觀著一切。
意外如意料之中出現。
當琴姨領著小知言換好衣服往院子裡走的時候,兩人正好與往日裡沉默寡言的高個保鏢撞了個正著,醫生跟在保鏢身後,手裡還拎著一個箱子。
小知言握著琴姨的手收緊了一瞬。
他死死盯著醫生手裡的箱子,不妙的預感已然降臨。
“忘記和你說了,遊樂園改個時間去,今天有其他的測試要做。”醫生沒有廢話,直接拋出了主題,他甚至都沒有說明這是誰下達的命令。
琴姨微愣幾秒,點頭應下。
“好。”
乾脆利落的回答。
她不在意遊樂場,也不在意小知言,更不在意這是誰的要求。
自始至終,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和小知言說一句話,也沒有人發現孩子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裡,幾乎要攥出血來。
他知道,如果今天無法走出許家的大門,下一次機會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終於,在大人們說完話,琴姨打算直接帶孩子去新的實驗場地時,身側的男孩突然出聲了。
“琴姨,我可以先去換一身衣服嗎”
小朋友的偽裝能力比起成年時,總歸還是要差一截,儘管小知言想要保持心情平穩,但開口的時候,聲音還是微微發顫,帶著些許怒火。
高個保鏢瞥了一眼,對著琴姨輕輕頷首。
回到房間,琴姨沒有解釋,轉過身去衣櫃裡拿舊衣服,大約是知道這事有點對不起小知言,她什麼
都沒解釋,任由沉默蔓延。
“琴姨,我真的很想出去玩,我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過了”
失落的聲音自背後響起,緊接著,小知言放緩了聲音,低聲哀求道“琴姨,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我保證我會乖乖的,等晚上沒有人的時候你能帶我去遊樂園嗎”
琴姨抱著衣服轉過身,眼中多了一絲動搖。
她照顧這個孩子太久了。
在這裡沒法聯絡外界,對她來說,眼前的孩子何嘗不是唯一。
比起去年冬天時要長高了不少的小知言,親昵地靠近了他最熟悉的人,扯著對方的袖子,補充道“我知道怎麼出去,我保證我們玩一晚上再偷偷溜回來,不會有人發現,琴姨,要麼過幾天也可以,你答應我好不好”
他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一個人沒有掩護失敗率太高,哪怕隻是得到一個承諾也好。
隻要琴姨鬆口,他就有把握讓對方兌現諾言。
誰知,事與願違。
琴姨握著衣服的手指緊緊絞著,她似乎想答應,又在開口之前想到了什麼,緊緊抿著雙唇不肯回答,最後像是被糾結搞得忍無可忍,她一把將衣服扔在地上,雙手擒著小知言,把人帶出衣帽間按在椅子上。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小少爺,太太給的錢已經被人拿走了,我必須得找地方彌補自己的損失,我還有親人,我還有自己的兒子,他們還等著我拿錢回去”
她雙目瞪圓,臉上的皮肉有些僵硬,語氣十分尖銳。
“許先生說了,隻要他不點頭,絕對不允許你擅自離開這裡一步,不,半步也不行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煎熬,可是你知道他給我多少錢嗎”
琴姨彎著腰,雙手緊緊扣住小知言肩膀。
“你知道你值多少錢嗎”
“六千萬他說隻要再照顧你幾年,他就願意給我六千萬”
她的呼吸聲越發粗重,像是被金錢衝昏了頭腦,但想到簽下的無數保密合同與宅院裡的異象,她又覺得這再合理不過了
半晌後琴姨稍稍平複下來,放緩了聲音勸阻。
“少爺,你不能怪我,如果你也能給我六千萬,那麼我肯定會向著你出門的事情以後不要再說了,如果有下一次,我會直接告訴他們。”
比起情分,她選擇了金錢。
小知言愣了愣。
沒有失望也沒有憤怒。
他對琴姨最後一點留戀也完全消失,內心隻剩平靜。
表情沒有絲毫裂痕,小知言眯起眼睛笑了起來,天真地開口“這麼多錢,那麼琴姨最後一定會對這裡的事情守口如瓶吧。”
琴姨下意識點點頭。
“當然,隻要拿到錢,我半個字都不會往外說。”
“太好了,這麼算的話,世界上隻有死人才會比琴姨更適合保守秘密了呢。”說完,小知言拍開呆愣著的女人的手掌,徑自走回衣
帽間,撿起散落的衣服,關上了門。
琴姨獨自站在原地。
她覺得小少爺的話意有所指,但她不願意去解讀背後的意義。
死人不,她不會死。
等一切結束後,她會拿到錢儘快離開,隱姓埋名開啟屬於她自己的幸福生活。
意識海裡,許知言阻止係統靜音無果直接擺爛,任由係統嗷嗷大叫。
兩人圍觀全過程,係統一開始還因為輸掉賭約難過,隨後就被小知言和琴姨的對話吸引了全部心神,破口大罵這群人都是大壞蛋,罵來罵去用詞都很文明,在看到小知言冷靜提示琴姨的時候,它又一副被萌化了的樣子,給許知言惡心的夠嗆。
心肝肝嗚嗚嗚,統叔幫你罵那群壞人呸真不要臉這個琴姨其實已經清楚,許硯最後殺她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她還是不願意放棄六千萬。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報酬過於豐厚,總有人會為了錢財鋌而走險。
“喂喂喂,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輩分。”許知言忍無可忍出聲。
神特麼統叔,聽得他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係統根本沒有搭理自己的正牌宿主,它看到進了衣帽間的小知言瞬間垮下了臉,握緊的拳頭砸在了穿衣鏡上。
squo咚dashdashrsquo
沉悶的響聲出現,他謹慎地扭頭看了眼。
琴姨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並沒有注意衣帽間的動靜,也沒有開口詢問。
見狀,小知言撿起了地上的衣服,看樣是想要穿上,然後裝作若無其事走出去heihei可幾秒鐘後,他像是無法再忍耐內心的難過,把衣服纏在了手上,再次對著鏡麵來了一拳。
減輕了聲音,也確保自己不會受傷。
等離開衣帽間,沒有人會發現他剛剛在這裡做過什麼。
對上鏡子裡隱忍憤怒的表情,係統呆住了。
怪不得宿主對金錢這麼執著heihei如果說小時候有過因為錢財被背叛的經曆,一切都不難理解了。
進入回憶快一年的時間,小知言不論遇到什麼困難,都始終保持著相對平穩的情緒,這是它第一次看到對方的憤怒與不甘外泄。
倒是許知言有些不解。
heihei他到底在生氣什麼”
不是早就判定琴姨反水的可能性比較低了嗎現在的結果應該在預料之中。
“憤怒隻會讓人失去理智。”
好吧,雖然這麼要求一個小孩子可能有點嚴苛,但這裡是許宅,作為被選中的容器,想要活著離開,小知言就不能成為普通的孩子,他必須比彆人敏銳成熟,才有可能成功。